这一份属于神盟的技艺再次展现,将幻想中的兵装具现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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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虚张声势,毫不外强中干。
长枪逆着雷霆而行,毫无阻拦地刺向双月之主胸膛。
雷光一炸,斩断了势如破竹的攻势。
眨眼的功夫南阳已经冲到眼前,长枪一挑,溅射的余温将路面熔断。
一块块碎石在双月之主的权杖顶端拼凑,抵消着炎枪的呼啸。
一声爆鸣,碎石崩裂而开,双月之主甩开一道雷光将身体向侧方退开。
聚积的雷霆率先轰出,冲天而起的火焰随后涌现,南阳撞穿火幕发起冲刺。
没有刺穿的实感,燃烧的怒火只撞上了白色的雷霆,双月之主腾空而起。
南阳一脚回踏,烈焰骤燃,长枪带着南阳直上天空。
一道道光芒一闪而逝,在速度的比拼中南阳与双月之主势均力敌。
但无论如何,枪尖自始至终无法抵达那颗苟延残喘的心脏。
权杖一晃,天灾的威权显现,根本不需要施法的前摇,万钧雷霆被束缚成一个紊乱的球形。
从双月之主抬手到天灾的伟力释放的瞬间,南阳停下攻击一退十米。
雷球滚滚向着四处躲闪的南阳飞去,将沿途触碰到火焰、楼屋、道路尽数吞入腹中,粉碎着一切既有的秩序形体。
长枪拖曳着尾焰,南阳在楼宇下低空滑行。
双月之主驱使着雷球飞行,向着南阳不断逼近。
火焰斗转,长枪一掷。
双月之主瞳孔一震,长枪已经越过雷光向着她飞来,闪躲不慎落在她的左臂之上,双月之主飞行的轨迹骤然一乱。
“什么、”
双月之主缓过神来,弄清了刚才的攻击从何而来。
并非绕过双月之主的攻击对她发动了发动进攻,长枪径直击碎了球,尽管早就尽力寻找避开的空挡,溢出的雷霆依旧倾泻在了南阳身上,只是受伤多少的差别。
不,怎么可能,他是怎么做到的?
还不待双月之主反应过来,南阳不顾半边身子的麻木,顶着雷霆再次冲向刚稳住浮空的双月之主。
长枪折返,飞回到南阳手中,霸道的枪身向着双月之主劈去。
枪尖与心脏只剩半指的距离,雷光落在南阳的怀中,与火焰共同滋生爆炸。
南阳的身体倒飞而出,在地上连砸出三个坑后,枪尖划着地面停下。
一声轻咳吐出肺叶,张开血血液如瀑般倾撒而下。
双月之主的视线睥睨而下。
挡下了?
怎么会挡下,他凭什么挡下?
你告诉我只是重伤而已!
他和他那腐烂的灵魂应该在暴君之力的破坏下粉碎灰烬才对!
长枪从南阳的手中脱离,在他身旁悬浮,火焰缠上了整柄长枪。
他抬手,长枪开始高速的旋转,火焰压缩着向物质凝实。
顷刻间,难以估量的爆炸被束缚进这一柄长枪,这能量的庞大早已超越了物质所能承载的极限,向内崩塌的趋势不断加深。
该出鞘了,这满载着怒火的一击。
“炎枪·裁决。”
灼热的长枪呼啸而出,双月之主惊慌失措地构筑防御。
或许是南阳留出了过多的空闲,嘶吼的雷霆解放它的威力,以压倒性地暴力遏制住炎火的攻势,可紧接着另一股力量在内部粹变,悄然流入雷与圣枪的抗衡中。
刹那间,长枪擦过双月之主的半边耳朵,血喷、融化、凝固。
熔炎冲天而去,宛如奥丁神王掷出无回之枪。
“什、”
一道电流般的惊觉击穿大脑,双月之主瞬间察觉到了那一直以来的违和。
不只有火焰、金属,在那一击中还蕴含着一道无比熟悉的力量。
雷霆,她的雷霆。
无从模仿,无从复刻的暴君威能。
偷窃?
“哈哈哈!”
哪怕灼伤距离死亡仅有一线之差,双月之主却放肆的大笑起来。
“终日玩鹰竟被鹰啄瞎了眼。”
早该有所察觉的,不断堆叠的适应力,对雷霆攻击的抵抗,还有那属性相克般不讲道理地针对性破坏。
不只是王凉的余火,他所扼取的还有双月之主的雷霆。
还真是,盗火者啊。
双月之主的权杖高举,飓风听召卷起,无序混乱的能量充斥进进风旋的每一寸,如果在敌人被卷入的瞬间同时引爆,暴君的威能将给予他们万劫不复的毁灭。
泱泱风暴向下压倒,游离的火焰顺着风飘散。
只差一点。
王凉留下的火不多了,他必须在所剩无几的时间里,彻底击溃双月之主。
火焰涌入他的肺腑,屏蔽了狂风的干扰,但那灼热的痛感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
尽管想象吧。
用你所认知最锐利的武器。
将你的一切都注入其中。
铁屑再次拼凑,粗糙的枪型高速旋转,将火焰和雷霆融入钢中,贯彻你那渺小微薄的正义。
将撕碎吧。
一柄柄长枪列阵,将所有烈火尽数抽离。
齐射。
撕裂狂风,洞穿雷霆,宛如乐章鸣奏。
天灾的力量随着风暴一同崩溃,肆意地将四周一切泯灭。
小主,
南阳扑入白光中,操持长枪跃向双月之主。
押注吧,走投无路的赌徒。
不断攥取雷霆获得免疫能力,
他赌自己在被雷光撕碎之前,对暴君威能的耐受性足够豁免致命的伤害。
毁灭和抵抗在同步攀升,犹如死亡转盘在旋转。
火焰在他手中高涨到无限的炽热,南阳来到了双月之主面前,近在咫尺地挥动了长枪。
他赌赢了。
他活到了审判双月之主的那刻,残缺的意志推动着他发动最后一击。
第二道火,贯穿了双月之主的心脏。
长枪插进了双月之主的身体,那股躁动的、无序又狂暴的天灾之力彻底失去控制,压缩到极致然后爆发,向外扩散。
连同自身都在爆炸中崩塌,被它所覆盖的一切的事物都将迎来灭亡。
长枪脱手之时,南阳脱力的后仰,已经做不到逃离。
一起毁灭吧。
……
“该死!该死!该死!!”
双月之主拖拽着残破的躯体,另一重声音和她附和。
“哈哈哈!还天灾主祭,笑死人了。”
“闭嘴!”
血液在地上晕了一路,垂死的疯子上演着自说自话的独角戏。
“还不让我说了,真是废物嘴脸,难道你那微薄的自尊也被炸了个稀碎吗?”
“我不需要你来提醒我有多狼狈,没有自救的办法就给我老老实实缩回去。”
“啊、啊,生气了?本打算找几个菜鸟释放点压力加速消化,却被两只爬虫骑脸输出,最后就连晋升的可能都没了,功亏一篑啊伙计!”
“我让你闭嘴!”
“你还在生我的气,如果你真的恼火,在你把我吞进肚子、灵魂缝成一体的时候,你就该后悔,可你分明清楚,我总是对的,若是没有我,你刚才就该被炸死了。
说到底你就不该贪多把那家伙的力量吸收,玩火自焚也怪不了谁。
哦,火!你不会对这个词产生心理阴影吧?哈哈!后边——”
双月之主仓促地回头,一柄炎枪轰鸣着袭来。
双月之主抬起崩断的法杖,在这并不算强大的一击中被炸飞数米。
南阳在焦灰的废墟中挣扎,手臂撑着地面试图将身体支起,尽管外翻的表皮毁去了他的容貌,但那张不成人形的脸上仍残留着无尽的怒火。
“不许……跑……”
他不清楚自己是否呐喊出声,又或者只是发出了一两句含糊不清的嘶吼。
他前冲,跌倒,哪怕只剩一颗头颅能够行动,也要追上她嘶哑她的血肉。
“疯子!疯子!疯子!”
“疯子!疯子!疯子!”
宛如二重奏般的呐喊在回荡,双月之主头也不回地踉跄向前。
逃跑。
哪怕一刻也不想在这座城中停留。去那里、离开这,对!没必要在这耗费时间,荒芜中只有远大前程。
像是找到了什么希望一般,双月之主的步伐越发轻快,南阳终究无力站起,或许他的腿骨已经一块不剩。
“我会杀死你,我发誓,无论你逃到哪,我会追杀你直到生命的尽头!”
誓言已成。
无论结局终将导向何方,无论要去的是深渊还是地狱。
为践踏生命者,为嘲笑弱小者,为谵妄虚无者。
献上死亡的丰衣。
·
好热。
但四肢却传来冰冷的触觉,十指如同冻结般,仅凭感受无法确认他们是否还存在,更别说拿在手上的枪械了。
那究竟是从哪传来的热感?
哦
脑发热了啊……
佛尔思擦拭着双眼,反反复复。
却擦不去遮蔽视线的黑影,他们似乎就长在了眼球上。
说到头,究竟是什么遮住了他的眼睛。
诶?
我这是……
瞎了么?
还有聋了。
佛尔思失声轻笑,如果这一切只是创伤性感感官障碍就好了,他多希望现在有个人来告诉他他还没有变成长了七八张狰狞巨嘴的龙嗣。
“哼~哼~哼……”
他轻哼起歌谣,但这一举动似乎激怒了他的敌人。
他的声带突然嘶哑了起来,火焰从他的喉腔钻入,灼烧他的五脏六腑,直到他再也发不出声音。
奇怪,这种精妙的术法,是区区龙嗣能够做到的吗。
佛尔思无法确认眼前的敌人变成了何物,尽管自己不断向着它们的方向同化,双方的敌意却没有丝毫削减。
不死不休。
哈哈。
这种场景,真有英雄故事里才会出现的感觉。
归根结底,我并非那燃烧的火焰。
我只是无可救药地慕求着光与热的飞蛾。
但这狂热的殉道,是多么令人兴奋啊!
谁叫我的本质,是个精神失常的疯子。
一只面具出现在佛尔思的手中,然后被击碎,在佛尔思戴上它之前。
他最后的倚仗也没了。
这样就好,歌谣会有结局,我已经拖了够久了。
黑色的脓液遍及佛尔思的七窍,如同腐烂的柏油、融解的黑胶,那是曾被称为血的东西,现在已经流干了。
小主,
像是终于对猎物失去了兴趣,遍体鳞伤的龙兽对佛尔思发起了最后一击。
冥冥之中,有一声不可能存在的响声炸开。
那是什么?
像节拍、像律动,像崩断的琴弦,那绝不是现实中的事物能够发出的声音。
在转瞬即逝的刹那,佛尔思如同木偶般,被大脑的本能牵扯住躯干的丝线,避开了致命的一击。
鸣枪无声。
但那超现实的声音再次出现,宛如一点点迈入高潮的弦音,可没有物质能够发出那异样的频率。
佛尔思断裂的思维已经无法支撑他继续思考,他所能做的,只有跟随着他最熟悉的、名为音乐的事物舞动。
他又躲开了,不可思议、匪夷所思。
明明六识封绝,他究竟是依靠着什么……
一轮轮铺天盖地的攻击在龙兽的愤怒下席卷。
那间断的弦外之音越发密集,佛尔思听出来了,祂所弹奏的乐章。
他,
他还能战斗!
没错!
只要,
只要……
他,
他死了。
佛尔思伫立在原处,他的残骸寂静无声的僵化,如同某座充斥着悲剧艺术的雕塑。
巨兽的头颅低垂,两者的身上的弹孔疮痍满目,不断跳动的如同音符的灵力使得它无法从伤势中恢复。
两者都失去的生命,在这场乐曲的最后。
这首安魂的弥撒、送葬的欢歌。
身着长袍的男人放下肩上的提琴,向着无人之处敬礼。
他戴着一副面具,纯白质朴甚至有一丝粗糙的面具,上面并未勾勒出任何的表情,俨然就是先前佛尔思拿出的那副。
灾厄的乐师,慕光的诗人。
吟游诗人·丑角。
致以问候。
“哈哈。”
他不禁发笑,对着眼前长着龙角的男人,没人知道两人何时出现在此处,又或者从未存在于此。
无数的裂缝围绕着他们,空间无限的接近崩断,又有着无形的力量将其束缚,两股扭曲现实的干涉力相互抗衡。
不容许他人插手,不接受旁人的干涉,将现实之外的力量摒除到属于它的地方去。
谱写歌谣,编织故事,让世间的一切都按既定的剧本上演。
曾名为佛尔思的琴师风趣地发问:“这样的结局,你满意了么?”
龙裔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的琴师,那身为丑角的本质不留丝毫的遮掩。
他无法理解,这位存在所做的一切。
明明挣脱了肉体凡胎,却还造出一副玩具,甚至不惜呕心沥血去引导木偶奔向终结。
佛尔思并没有撒谎,他确实亲眼见证的英雄的牺牲。
也因此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一行为,不惜亲身涉险,去跟随甘愿自我牺牲的“英雄”,他无比陶醉于那生命最后一瞬绽放的火花,一次又一次,甚至他可以在必要的时刻,让“自己”也成为英雄,这一神圣的行为不容亵渎。
他所言所做都是最真实的欲求,只不过有一点他隐瞒了下来。
英雄的牺牲并未换来他的幸存,徒劳的燃烧没能将其拯救。
在一切都化作灰烬之后,他的灵魂拥抱了崇高的丑角,成瘾般地爱慕着“英雄”的殉道。
龙裔一言不发,琴师于是讥笑出声:“真是丑陋啊。”
他说:“你将自己肢解、切片,你令自己的血流入大地,让沾染了你气息的生灵都化作你的仆从、子嗣,希图在名为自我的「族群」中得到不朽,可你看看你,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龙门十二将之一的龙裔并没回答,两尊雕塑在龙裔和琴师面前崩塌,最后仅剩无机质的粉末。
于是,寄生于血脉中苟活的龙裔也开始消失,去往其他“子嗣”的位置。
他清楚有这位琴师的阻挠,他一时片刻还无法接住那些龙骸降临后,便不再做任何无谓的尝试。
一串掌声突兀的响起,第三者闯入了这片现实之外的领域。
“精彩,精彩,值得收获雷鸣般的掌声,如若你的舞台,最后不是永远空无一人。”
同样戴着面具的男人出现,琴师似乎并不对此感到意外。
“可是故事的结局,不都是皆大欢喜的地狱团聚么?愚世。”
琴师回敬着这位特殊的个体、最初的丑角,名为「愚世」的男人,对方那真神的气息不加丝毫收敛,“你想动手,咱们不是不提倡自相残杀吗?”
但似乎很有趣,来嘛来嘛!
「愚世」似乎有些遗憾的回答:“很抱歉这不是个很好的时机,只是刚才处理了些麻烦的东西,有点收不住气息,不过话说回来哪有老板在加班加点的工作,员工却在度假旅游的道理,我招呼你做的事你完全忘了么?”
琴师敲了敲脑袋,完全没有反省的意思,“这不是给自己加了认知干涉吗,那重不重要的事情我怎么记得,这不是有老板你亲力亲为把事全办妥了么?”
“哈哈!小心我把你除名哦,小子,给我滚回来干活!”
“好耶,赞美故事!圣哉吾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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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师不着边际地赞颂,为这段吟游诗人的故事画上了句号。
可是啊,偏偏,不该如此。
不知从何处传来哨声,悠远而轻扬,仿佛在无时无刻呼唤着某物。
琴师记得,琴师听过,在那树海间,在那旷野上,他遍历的土地传来呼唤。
恍惚间,有一滴清泪从面具上滑落。
面具上一成不变的容颜让人时常忽视那真实,直到那不属于小丑的真情流露也无人相信。
“啊、啊,这是怎么回事?”
「愚世」没有回答,祂罕见的沉默了下来。
琴师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这样的结局,似乎他早就预见过自己永远停在某一次远行中,那不会是任何一次出彩的演出。
“这样也好,老板,看来我要下班了。”
我们时常远涉千里,去往异国他乡,但我们那不愿面对的过去,终会追上试图逃避的我们。
琴师突兀地立在原地,面具碎裂,他化作了闪光的碎屑,作为佛尔思消失在世间。
南希放下嘴边的长笛,吹口处早已锈迹斑斑,那是佛尔思遗留在车上的乐器。
或许只是巧之又巧地吹出了这段音乐,又或者是那血脉在冥冥中应和。
无须谱写多动听的曲谱,南希只是寄希望于这思绪能够传出,任凭笛声飘向无限远处。
有风吹起来了。
·
他看见了他人的燃烧,最后没能救下任何人。
他想要改变这个结局,但他无能为力,现实的故事不尽然美满如意。
“他还有呼吸!把他带上!”
南阳从漆黑中睁开一道缝隙,明灭的视线艰难地认清周围。
南希拉起了倒地不起的他,他只能看见她的背影,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地上躺了多久。
“它们围上来了,挡住它们。”
“突围,从那边冲出去,我们出城!”
单薄的身影站在最前方,少女的呐喊震慑人心。
那是……
光?
越来越多的人聚到南希身边,她将弱小者团结到了一块。
拯救她能拯救的,改变她要改变的。
正如她所想,正如他所说。
做你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