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一震,紧抿了薄唇,微微扬起光洁的下巴,抬眼看向相伴百年的道侣。
只一眼,希望的小火苗便遭遇了一大桶冰水。
文宗易默了片刻,才颤声说道:“邬兰,你……你知道我有多恨吗?”
“无所谓。”池无澜却挽了个剑花,不以为意,“不过,我倒是不恨你。”
文宗易微愣,双唇动了动,瞥见脚边的灰烬,他却把到嘴边的话,都生生咽了回去。
清脆的崩裂声划破寂静,半截灵剑落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
文宗易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半截残剑,心知自己再待下去,怕是要做出让自己悔恨终身的事。
他不止是心悦邬兰的文宗易,还是整个修真世家文氏的家主。
文宗易当机立断,沉声说道:“今后你我,便有如此剑。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各还本道,两生欢喜。”
说完,他将手中残剑掷于地上,毫不犹豫地甩袖离去。
池无澜见文宗易不再歪缠,洒脱离去,反倒起了欣赏之意。
但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目送着文宗易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
情缘已断,覆水难收。
当然,最关键的是文宗易把那一脸胡子剃了,身上也没了书卷气。
没了“美色”惑人,池无澜自然清醒无比。
现在的文宗易,只会让她想到同样是俊秀少年郎,嘴上无毛的六师弟屠百草。
人憎狗嫌的熊孩子一个,让人生不出半点爱怜之心。
池无澜忍不住回想自己回鹤鸣山的一路。
虽然确认过无人跟踪,但邬兰与文宗易了结情缘之事,肯定是瞒不过老六的。
根据池无澜以往的经验,老六一定会将此事添油加醋,再刊印成报,四处分发。
接下来一段时间,就会有长得奇奇怪怪的蓄须男子,穿着儒衫在九州各地红鸾馆四周徘徊。
池无澜忍不住扶额,喃喃自语道:“老六这兔崽子,几百年都查不到究竟是谁算计的小师妹,这种乱七八糟的消息倒是灵通!”
“不就是抢了他两个兔腿吗,何至于记仇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