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吴邪确实劝过我很多次了,我缩了回去,有些闷闷地说:“你会放走一个你已经找到很多线头的谜团吗?”
我耗了这么多天就是为了这个谜团,不管是沉没成本还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我都必须知道。
身边的人静默了,半晌,他开口道:“不会,呵,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直到现在。”他的唇角缓缓勾起讽刺的冷笑,带着苦涩刺痛着他自己。
闻言我震惊地看向他。
在我与吴邪相处的十七天里吴邪就和一个不会出错也懒得多做事的机器人一样,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对什么事情上心,更不要提好奇了。
我有几次撞见他和手下安排工作,那样的杀伐果断富有心计,一点多余的事也不做,就好像他的一举一动必须是有意义的,旅游什么的对他来说就是纯纯浪费生命浪费金钱。
所以我一直以为,呆在这里就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无聊,最无意义的事。
结果他现在和我说他是个有着好奇心的人,这简直和外星人自愿成为地球人的狗一样荒谬。
但偏偏,我觉得他这次没有说谎。
我愣愣地想,我一定在某一瞬间触动到了他,但是在什么时候,是哪一句话,是哪一个动作,我却不知道。
他缓缓吐出烟雾,迷蒙了他的眉眼。
“那段往事在外人看来是一段故事,但对于我来说是午夜梦回怎么也逃不过的梦魇。”
“我并不恨其中的很多人,只是我们之间充斥着谎言,算计,牺牲,各种各样的谜团让我们都很疲惫,但如今想来,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像个愣头青一样一头扎进那些破事中。”
“我记得你是一个作家?”他问道。
我点了点头。
“那么就把接下来的事情当作一个故事吧,别陷进去了。”他依旧是这样云里雾里地提醒了我一句。
“这个故事的开头不是我,而是一个女孩,”他垂头难得轻快地笑了一下,“她的名字叫做颂命,歌颂的颂,不服命的命。”
吴邪反常的态度让我瞬间意识到这个叫做颂命的女孩就是那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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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想,或许可以用我来讲述这个故事......”吴邪缓缓道出过去的十二年。
也许是我与故事中的任何一方势力都没有关系,也许是他真的需要一个完全不知道这些事的倾诉者,也许是别的原因,总之他将自己知道的,能说的都说了。
我的写字速度并不快,他有时为了等我会重新再说一次,也会故意放慢语速,那种温和的态度让我感觉我之前十七天认识了一个假吴邪。
不过听到最后,我似乎也明了吴邪为什么有这样前后不一的性格了。
那个故事中的很多情节是我都觉得太扯了,就比如这世界上真的有长生不老的人吗?还有什么古潼京.....我感觉我真的听了一本小说。
但当我撇撇嘴吐槽吴邪说的实在是太扯了,他明明应和着我却让我感觉,他说的是真的,那些事情是真的发生过。
这个故事讲了整整一个下午,一直到雪停吴邪才终于讲完。
从一开始的觉得扯,到后来的专注,最后的默然,我看着有些疲惫的吴邪突然觉得他应该好好休息了。
不只是现在,也是他的余生。
吴邪应该休息了。
吴邪在不久后就离开了,但我却陷入了沉思。
我在想,吴邪他能够等到几个人呢?
那个叫做颂命的女人应该已经死在了所谓的汪家吧?
画中的男人——张起灵,他还会记得吴邪吗?
我不知道。
2014.11.16
我已经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了,我也该走了。
吴邪来送我。
他又恢复了以前的神态,冷冰冰又很淡然,他问我:“你要写下来吗?”
我知道他在问什么。
我说:“如果你同意的话,以及如果你信任我的话。”
吴邪弯起唇,原本淡漠的神态瞬间打破,他在我肩上轻轻捣了一拳,“写吧,发之前给我看看,要是写的不好我可不让你发。”
说起这个,我想起那些扑街的文章就难免心虚,浅浅撒了一个小谎,“让我写你就放心吧,肯定让你满意!”
咳,总归我也不能写的太差到让吴邪过来追杀吧。
和吴邪闲聊了两句后我就下山了。
昨天下的雪还很新,我也是第一个下山的人,身前只有一片茫茫,身后也只有我一个人的脚印,这让我感觉天地间好像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遥遥地。
我听见了喇嘛庙中经幡吹动,转经筒转动的声音。
鬼使神差地,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却见庙宇间五彩的经幡之下只有模糊身影的吴邪静静地矗立着。
他或许在看着我,也或许在看着远处的雪山,也或许他什么也没有看。
总归我不知道。
只是看见他的那一刻我突然想起来,过去的十八天里吴邪和我说过很多人孤独,张起灵,颂命,王胖子,解雨臣,黑瞎子。
我不了解他们。
可我觉得,这一刻雪山当中独自等待的他才是最孤独的。
庙中行廊里转经筒的声音好像还在我的耳边回荡,脑海里随之浮现出很久以前我听过的一个传闻。
在佛教中转经筒是功力很强的礼器,当它转过三次就意味着人就会摆脱苦楚,彻底解脱。
我并不信佛,但是如果是为了这个只认识了不到十八天的朋友,我很愿意相信这个传闻是真的。
吴邪,我希望在你手中的转经筒转过三次后你就会解脱。
你的一位庸人朋友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