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秦老怒火中烧:“要不是为了林子…”秦老眼中怜爱之情和着泪光:“士可杀,不可辱!”
石英不会安慰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秦老,普天之下,受此奇耻大辱,何止您一人!”
“算了,不说这些了。”
秦老平静下来,掀起炕席,取出一摞手稿放在炕桌上:“幸好底稿还在!”
楚辞恭敬的取在手中翻阅,老人用蝇头小楷,分门别类的阐述了青铜器、玉器、瓷器、书画、木雕等文物的起源、鉴别,图文并茂,洋洋洒洒,蔚为大观。
秦老打开箱子:“我回答你刚才提的问题,我虽然出身于杏林世家,但对文物研究情有独钟。这箱里装的三件文物,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他从匣子里取出一幅轴画,将它展开放在床上:“你已经看过了,说说看……”
“这是唐朝大画家戴嵩的《牧牛图》,他的画继承了隋、五代的精髓,尤其是吴道子的风格;那骑在牛背上的牧童,他的衣服似乎被风轻轻扬起,这就是后人所称道的‘吴带当风’!”
秦老眼里流露出赞许:“说得好!你看这件瓷器……”
“这件瓷器我看了,是元代仿宋官窑的作品,元代的历史虽然短暂,但它沿袭了宋之大统,烧的瓷器与宋朝相比,有过之而不及!”
老人说:“你看走眼了,这是大宋宣和年间的正品官窑,先看它的胎形,器形端正,圆润饱满;胎质细腻,晶莹如玉;再看釉色,这种湖水蓝是宋特有的,元以后始终不得要领,做不出这种历经千年仍然颜不衰、色不变、纯净的湖水蓝;从色彩来说,宋承唐韵,既有大唐三彩的真传,在颜色的运用上又独辟蹊径,你看它以湖水蓝为底,花为白,仅此两色胜过浓墨重彩,独具神韵;宋时官窑取土,用的是特有高希土,也就是民间所谓的‘白鳝泥’,此泥烧制成器后,敲其身声如钟,听其口如潮……”
石英将瓶子轻轻用手托起,用食指在瓶身一弹,空中响起千古前的钟声,再将耳朵附在瓶口,蓦然听得潮起潮落之声,他满脸惭愧之色,信服地看着秦老。
秦老和蔼可亲地盯着石英:“这只瓶是宫中御用之物,你从瓶口往底部看,那儿有方形的‘枢府’二字。”
石英将瓶移至光亮处,果然看见瓶底烧制的方形印章。秦老的博学精深,石英非常佩服,自己和他比起来,仅得皮毛而已。
“你的眼力不错,再多看一些,就会大有长进!来,你再评评这支木雕……”
石英不敢造次,审慎地说“这尊观音,是明代雕塑大师朱小松所为……”
“何以见得?”
“我从他的刀法、造型分辨出来的……”
秦老满意地打断石英的话:“好了,别说了,你有一双慧眼!”秦老收起他的宝贝,请石英再次落座:“你这么年轻,就具备了专家的素质,如果再能深造,将来前途无量!”
“秦老,千万别见笑,我是班门弄斧了!”石英望着秦老的手稿,如果得到他的言传身教,再熟读他的经验之谈,将是自己一生的幸事。
“秦老,我能不能拜读你的大作?”
“这是底稿,划得很乱,待我重写后,一定请你斧正。”
“您说这话,我担待不起!”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会大有作为的……我再解开你的悬念吧。那场浩劫还未开始之前,我就将这三件文物藏在最可靠的朋友家。这次为了写书,需要图片讲解,我才叫林子去取回来拍照配图。殊不知她在回来的路上弄丢了……当时我真是万念俱毁。如今失而复得,看来天无绝人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