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知安从荒诞的怪梦中醒来。
她双目无神地盯着白色天花板,试图回忆起梦里的场景却一无所获,最终只是疲惫地揉了揉酸胀疼痛的眉心从床上爬起来。
手上的吊针已经拔下来了,瓷白纤细的手背留着几个淤青的针孔,青色血管衬着薄透的肌肤,看起来格外脆弱。
穆春晓不在病房里,只有放在角落的单人小床上落着一条没叠好的薄毯子,连枕头都没有。
这具身体长时间没有下床走动,机能减退,四肢不太灵活。
知安扶着病床围杆像螃蟹走路一样慢吞吞地走了几步,刺激萎缩的小腿肌肉。
她没有出病房,而是走到那张单人床前将乱糟糟的毯子仔细折叠整齐,上面还有一丝余温。
知安静静地用指腹摩挲着这条薄毯,漆黑的眼睫在下眼睑投落一道静谧阴影。
随后往窗边走去,青翠的绿萝沿窗沐浴在晨光下,散发着勃勃的生命力,她拉开半侧窗户,向外眺望远景。
这座医院大概位于市中心,周边尽是三环大道,繁华街道,正值高峰期,车鸣人声不绝于耳,尾灯连成长长的红光带。
今天的太阳很暖和,照在身上有暖洋洋的舒适感。
知安抬起手心撑在冰冷的玻璃窗前,随后向窗外伸出手,细致地感受这股温暖的阳光,明亮的光线穿进舒展的纤细指缝间,迷离又朦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从昨天到现在,她一直都表现得很安静。
没有声嘶力竭,没有抓着任何一个人的衣领崩溃宣泄,也没有独自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
知安没有落一滴眼泪。
苏樾说过不要哭。
她不会用被他称赞亲吻过的眼睛流泪。
往后也再也没人会替她擦拭眼角的泪。
知安总是那么爱哭,可那双温热的手却不会再温柔地抚上她泛红的眼。
那双漂亮清透的桃花眼也不再装着她的身影。
一场盛大的白日梦埋葬了模糊的爱人。
所以,现在的一切也是梦吗?
她跌入了梦境。
睡一觉就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