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下了两日阴雨,乡道间满是潮湿的泥土味。
天一放晴,邱兰便将给猫狗织好的小衣物晾到外边竹栏上,木夹子固着小巧的衣服帽子在风里晃晃悠悠。
邱兰每天会熬一碗红枣银耳粥给知安,几日下来,苍白的脸蛋似染了胭脂,嘴唇也透着柔软粉红,不再像单薄如纸的花瓣。
两人吃过晚饭便会搬着小板凳坐在屋外远望田野尽头的夕阳落山,皎月升起。
乡村没有太多污染气体,也没一座化工厂,一到夜晚群星闪烁,隐约可见银河痕迹,月明雾薄,枝丫树梢盛着一弯沉甸甸的月牙,泻下满地碎玉。
这里的人享受慢节奏的生活,不见轿车泛起满尘散泥,只闻铃儿叮当响,从村头一路鸣到村尾,长风穿过乡路翻起来人的发梢和衣角。
“吱嘎”
一辆年代久远的老式三轮车停在屋门前,沾着灰尘泥土的布鞋往地上一落,蹭蹭几步敲响半敞的木门,“邱阿婆,前两天下着雨,外边那条路淌水了,你走着路不方便,要带你去一块儿去镇上买点东西吗?家里的米粮和盐还够不够了啊?”。
知安恰好坐在门边上撸着窝在腿间昏昏欲睡的猫儿,回过头与外面的人对了个正着。
那人戴着一顶毛边帽,蓬松碎发藏在帽沿下,露出一双黑黝黝的眼,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郎。
少年只探出半个头,冷不丁瞧见门后面坐着个陌生人,又将脑袋缩了回去,几秒后才又推开半掩的大门,塌进半只脚,“诶,你,你是邱阿婆......”。
他揪紧了眉,半天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称呼,挠着后脑勺支支吾吾,“邱阿婆在屋里吗?”。
村里的姑娘少年们自幼便下田,身形矫健,肌肉发达,哪怕戴着草帽也禁不住风吹日晒,肤色黝黄。
眼前这女孩儿骨骼纤细,宽袖口伸出一截手腕细细伶伶,又瘦又细的胳膊隔着蓬松衣服隐约可见,嫩白的下颌半陷入高领棉衣,乌泱泱的眸子嵌在小巧漂亮的面庞,仿若一汪清水。
王世阳读的书不多,认字不全,却也知晓书中的林黛玉,以往脑海里模糊的人像在此刻生了形,与面前这人重叠。
“行动如弱柳扶风”。
“病如西子胜三分”。
美是美矣,但更像精致的瓷器,轻轻一碰便碎。
窝在知安腿间的猫儿察觉来了人,耳朵微微竖起,抬着眼瞧了瞧就又换了个姿势睡下。
王世阳的脸有点红,隐在偏黄的肤色下不太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