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在渔村见到的那张全家照里女人的样子还要年长几岁,色调也由黑白变成了明亮的彩色。
指间照片如断翅蝴蝶翻飞而落,知安晃了晃身体,身形踉跄地一把扶住椅角深深喘息,泛白的指骨似要挣破薄透肌肤长出冷削利器,再扎进皮肉吸食血液。
儿童嬉戏欢笑,月落日出,纸鸢漫天,彩铅水笔,寂静画廊......
尖叫,哭泣,哀鸣。
仿佛一把炽热的火焰点燃漆黑幽谷,绵延不绝,一路崎岖嶙峋烧至悬崖山峰,一场血雨自天而降,染红浸透沙土,开出满丛湿润的红玫瑰。
齿尖重抵着唇,刺破屏障溢出殷红的血,双腿支撑不住颤抖的身体滑落在地。
膝盖隔着厚实布料撞上地板“咚”的一声似沉闷钟鸣猛地敲进脑海,椅子被带翻倒地,压着细瘦的脚踝骨。
佣人刚拿着手机走到门前,正抬起手,当听见里面的动静时便顾不得敲门,一把推门踏入。
瞧见这副场面当即把手机扔到地上,挪开压在知安脚上的椅子,惊慌失措地蹲下身想将人捞起来,“年小姐,年小姐您还好吗?听得见我说话吗?”
得不到回应,刚想起身去叫人,胳膊便被一只冰凉的手用力抓住,露出的一截手腕窄瘦苍白,腕骨伶仃凸起,转头对上知安漆黑晦暗的眼眸,心跳不由慢半拍,徒然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请把手机递给我”
她听见眼前的人缓声道,语调近乎冷静,喉间压抑着若有似无的喘息。
佣人忙从地上捡起手机塞到知安手里,“年小姐,您看起来......不太好,需要我帮您叫医生吗?我们小姐有家庭医生,就住在附近”。
“谢谢,我很好”
知安朝她露出一抹轻淡的笑。
佣人不敢走开,只好蹲在原地看知安坐在地板上拨出一个号码,随后将手机放到耳边。
除了面色过白,她看起来很正常,与普通人无异。
一分钟过去了,那头似乎没人接电话。
她低头看了遍号码,似乎在确认,随又重新拨出电话。
一分钟后,依旧无人接听。
佣人就这么看着她不厌其烦地拨了一遍又一遍电话,垂着眼睫,唇染血珠,一缕黑发顺着软白的耳垂滑落,柔软,细密,仿若一根根蛛丝将无形的空气缠绕挤尽,压抑逼仄。
这蛛丝似也缠上佣人的脖颈,窒息又晦涩,她悄悄起了身,放轻脚步往房门退去。
知安恍若未觉。
待佣人退到门口才喘了口气,转身直接跑下楼去找郑莠。
大小姐带回来的人,不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