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在漠视生死,在当一个冷漠的旁观者,因为他不打算迈入人世,也觉得现在的他不适合干涉世事。
说到底还是心态原因,全知的能力可以自行封闭,但不愿跟人来往的心是强迫不了的。
回去的时候,人偶毫不掩饰见他就厌烦的臭表情,走路都离他老远。
怎么说呢,他感觉还挺新奇的,现在的人偶其实还很稚嫩,自以为被至亲好友背叛,但个例还无法彻底颠覆他的三观,怀疑之下还会下意识相信看似心善的人,只有在见识到足够多人性的卑劣之处后,他才会彻底否定人类。
和他认识的那个布偶不同,布偶经历过成神,又变成那副姿态在深渊里待了那么久,不说它黑白两面割裂得很,反正它黑起来,早就跟人心打了不少交道的它,那肯定是玩弄人性的一把好手,也就是多亏它本来就深受此害过,了解也不屑于这么做,顶多喜欢用专扎人痛点的说话方式而已……
人偶的脾气越来越暴了,就跟刺猬一样,越接近黑暗,越会撑起一身不愿被人发现内里脆弱的尖刺,而且周遭人也对他很有影响,比如多托雷那套把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说成利用与被利用关系的理论,让本来就以为自己是因为失去价值,而被创造者抛弃的人偶更加深信不疑。
三两句话又把人偶撩到朝他劈闪电,雪发少年避开雷电从高处落下,正好落到那瑟瑟发抖的男孩面前。
男孩对这个明显是和刚才那个恶人关系匪浅的家伙恐惧万分,而且他也没忘记对方刚才还怂恿恶人说要杀了他以绝后患,现在看到对方靠近,他顿时吓得连连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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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发少年微笑着对他道:“不用紧张,我刚刚只是在开玩笑,反正那个人偶又不会真的听我建议把你杀了不是吗?”
“再说了……”他的一双浅金色眸子毫无温度地看向男孩,“不过是随手一挥就能杀死的弱者,真的想杀你,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男孩露出惊惧的神情,却已经吓到不敢动弹了,他觉得对方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路边蝼蚁,高兴了就耍弄玩玩,不高兴了,随意走过踩死蝼蚁,都不会有任何愧疚心理,一身不近人情的冰寒气场冻得他只觉全身发寒。
雪发少年没再管对方,转身离开。
系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以为你很讨厌这种行为。’
雪发少年:“是啊,很讨厌……藐视生命的高位者,我一直都告诫自己不要成为这样的人,也包括不要成为……唔,就像你那天指着那个概念体骂它是视角过高的东西那样,我差点以为你同时也在内涵我呢,某种程度来说,掌控世界生死存亡的存在,都很容易这样。”
“因为祂看的是众生,因为祂看的是更远的未来,所以个体的人类离祂太过遥远,单单只是几人不幸的命运不值得关注,哪怕一整个时代的命运,只要看得够远够多,当下的痛苦也只会当做理所当然必须忍受的阵痛。”
“打个比方,当前时代有一百万人,相隔每一个时代都会少一万人,等到一百个时代后人类就灭绝了,但如果把当前时代九十九万人杀了,之后的时代都会一直维持一百万人的存续,每隔九十九个时代,都这么血洗一个时代,就可以让人类永远不会灭绝,那么不止是神明,连人类自己都觉得这样做值得,只要他们自己不是那个被当作阵痛的时代。”
“我之前游历世界,曾经见到别的世界的人类,在讨论一部作品,作品的内容是,一个人类隐瞒灾难的消息,在找了一万英才研究不出救世办法后,打算带着这一万人逃离星球,哪怕他们逃离的方法同时会导致星球立刻灭亡,让所有对灾难无知无觉的人全都在高温炙烤中全部死去,他也要这么做。”
“有的人代入被抛弃的人,怒骂那人自私,有的人却认为那人做得正确,说人性那么卑劣,必须隐瞒消息,不然这一万人要逃的消息如果被他们自私的同胞发现,人类会连火种都留不下来,还说那个领导人可是集结所有精英天才都找不到救世的方法,他才必须这样做。”
“暂且不论一万人算不算人类全部的精英天才吧,而且这部作品早就有天才摸到救世的关键了,只不过被那个领导人为了私欲杀了,就算杀了,他遗留的东西也同样是后续成功救世的关键,毕竟那个领导人是反派,最后肯定是好人成功救世了,人类创作作品多半是在歌颂正面事物,为了什么?”
“为了让自己明白人性可贵在哪里啊……如果真的有末日,如果真的不得不牺牲大部分人类才能留下火种,被牺牲者是会希望看到一群只顾庆幸自己生还的火种人类?还是希望看到他们唯一的希望郑重而坚定扛下这份责任、永远铭记他们的牺牲,并为他们的逝去而悲痛万分?”
“在贬低人性,认为同胞只会拖着这一万人一起去死的同时,可曾想过,火场的蚂蚁都知道团成一团齐心协力逃出火海,用外层的蚂蚁去换内层同胞的幸存,如此对比的话,是不是会觉得救一群蚂蚁都比救一群人类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