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就是喝水的动作。林沧海喝了几十年的茶,养成了一个习惯性动作,端起杯子总要微微摇头,先吹一口气,扫走茶叶再喝。
那骟猪人当时拿的是一个塑料杯,讨要的也只是白开水,喝水之时竟也有同样的动作,这未免有些画蛇添足了。
这两个细节单列来看,不足为奇,或许只是巧合,可合在一起,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据此,段有志心中笃定,林沧海便是那骟猪人。
席间,年轻气盛的他一时冲动,要当场揭开林沧海虚伪的嘴脸,被母亲生生拦了下来,这就是我看到的那一幕。
母亲告诉他,胳膊拧不过大腿,只有装傻才能活下去,因为一旦撕破了脸,只要林沧海不死,那他们母子二人就会死,段怀仁也就白死了,一家三口很快就会在阴间团聚。
“噶咋”一声。
段有志将手里的竹竿折断,扔进了火堆,盯着我红着眼睛说:“祖爷,我要给我大报仇,亲手杀了那个老鬼。”
我说:“娃呀,你还小,你要听你大的话,好好的活着,还有你妈要你照顾哩。”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段有志一脸肃杀之气,表现出了坚决的态度,兀自说道:“虽说我大不是他亲手所杀,确是他活活逼上了绝路,血债还需血来偿。”
“听话,这事我会替你办的。”
我愤然起身,言辞犀利的警告了他一句,转身就走。
“不行。”
段有志快走几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他劲很大,捏的我手腕生疼,只听段有志再道:“是我顶的烧纸火盆,我姓段,这事你说了不算。”
言至于此,我却为难了。
答应他的话,假如我们出师未捷身先死,我没法跟段怀仁的在天英灵交代,如果手刃仇人,大仇得报,段有志这一辈子也就毁于一旦了。
反过来说,不答应他的话,段有志这一辈子恐怕也不会快乐,因为换位思考,我也无法做到面对杀父仇人而无动于衷。
我再也想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
思来想去,我问:“你想过后果吗?”
“想过。”
“那行,既然你如此固执己见,我答应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