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又是金的本色,而羽衣指的则是羽化成仙之后穿的衣服。
不难看出,账本里的中色羽裳分明就是金缕玉衣的另一种称呼。
还有一个被记载为“陶首”的东西,这就很好理解了,肯定是宇文泰武士俑的脑袋了。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都能一一对应密室里面的奇珍异宝。
我突然萌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只要把这个账本交给警方,就能将所有罪名归咎于林沧海一人身上,从而洗脱石静霞的嫌疑,还她以自由之身。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我使劲搓了搓脸,又喃喃自语道:“小静在陕北被抓了现行,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弄不好整个博通堂都没了。”
俗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一把火把账本给烧了。
因为账本一旦落到警方手里,非但救不了石静霞,反而会引发无法预知的连锁反应。
傍晚时分,手机响了。
我拿起手机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是黎芸打来的。
自从唐泰陵一别,算来也有一段时日,她与我从未有过任何联系,我也逐渐习惯了这种日子。
如今,黎芸突然来电,用脚趾头想想也能明白,她所为何事。
我拿着手机,听着一遍又一遍的铃声,却始终没有勇气按下接听键,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
我们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黎芸一连打了三个电话,我都没接,她就给我发了一条短信。
“我在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等你,你不来,我不走。”
思绪回拨,迅速锁定了那个记忆深处的夜晚,那个路边烧烤摊,那个在跨年夜烂醉不回的人儿。
一连抽了好几根烟,我决定前去赴约。
到了地方,脚步不由自主就慢了下来,我躲在暗处观察。
路边摊早已不复存在,可那个熟悉的身影依旧还在,只是她已剪去长发,换成了中分齐肩的内扣短发。
黎芸坐在路边,手里拎着一瓶酒,身旁还放着一瓶酒,身影从未有过的落寞与孤独。
我走了过去,在她身旁坐下,二人相顾无言。
我拿起酒瓶子一看,是杜康酒。
拧开盖子,一口烈酒入口,顿感一股火辣滑过舌尖,涌进胃里,悄悄嵌入血脉之中,游离于周身。
这强烈的刺激让我更加清晰的意识到这或许就是用以祭奠这份感情的诀别酒。
“铛”的一声,黎芸与我碰杯,举头喝了一大口。
“你还是来了。”
“嗯,来了。”
自此,二人谁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相伴,只顾喝酒。
酒过三巡,我长叹一声,打破了沉默。
“人言:何以解愁,唯有杜康,却不知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
黎芸一声苦笑,无奈的说道:“你赢了,有什么可愁的?”
“阿黎,其实我们都一样,有些事情身不由己,我……”
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摇摇头改口说道:“我觉得这个发型更适合你。”
黎芸何等聪明,自然知道我想表达的意思。
她转头看着我:“真的?”
我点了点头。
黎芸的眼神莫名变一冷,一脸冰霜的说:“杜光庭,我恨你。”
话罢,却忍不住留下了两行滚烫的泪水,月光下闪闪发亮。
我也心如刀割,却只能强装冷漠。
黎芸擦干泪水,将瓶中酒一饮而尽,转身就走。
借着酒劲,我一步上前,拉住黎芸的手。
“阿黎!”
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我到吸了一口凉气,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急忙松开手,捂住了胳膊。
黎芸亮出带血的钢针,面无表情的盯着我。
“你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从此一别,最好永世不得相见,要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替爷爷报仇。”
黎芸走了。
世间事,无巧不成书。鼻大炮和段怀仁一样的死法,一样的尸骨无存。不同的是,鼻大炮在这个世界上无亲无故。
我、红姐,还有所有认识与不认识,恨他与不恨他的人,注定都只是彼此生命里的过客。
鼻大炮孑然一身,连个葬礼都没有,这一走就跟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我住进了博通堂,为了照顾天天,我让红姐也搬了进来,总算是有点人气了。
小主,
匆匆月余。
仿佛在一夜之间,西京城旧貌换新颜,处处张灯结彩,偶尔还有炮仗声传来,年味越来越浓了。
这一日,张妈上楼说道:“来人了,说完看东西,你看我又不懂……”
张妈还是谨小慎微,只说自己不懂,从来不说让我下去招待一下。
我淡然道:“让那人走吧,这都大年三十了,明天就是大年初一,告诉他关门歇业了。”
张妈为难道:“开门做生意,来者都是客。”
这话说的在理,我拖着神形俱散的身体向楼梯走了过去。
一男一女两个人进入了我的视线。
男的三十多岁,油头粉面,身穿黑呢子大衣,脚蹬油光锃亮的皮鞋,脸上带着一个蛤蟆镜,遮住了半边脸。
女人衣着朴素,用围巾裹脸,只露出一对眼睛,不过一眼便知这是一个老太太,因为她的眼角额头布满皱纹。
我走下楼梯之时,女人瞟了我一眼,径直出了门。
我觉得有些奇怪,女人的身形体态很紧致,没有一点老年人松松垮垮的迹象。
正自纳闷之际,男人叼着大雪茄,操着一口南方口音说:“全都是一些不入流的东西啦,有没有好东西,拿出来看一看嘛。”
我一连给他介绍了好几个,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怎么这个样子啦,钱不是问题啦,好东西拿出来,让我看看。”
我又拿起一个元青花将军罐说:“您上眼。”
“民窑?”
对方只看了一眼,便连连摆手:“民窑不看啦,拿走。”
我一愣,还真是个懂行的,于是说道:“虽说是民窑,可品相好啊,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