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霁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罗红英看起来和村里的那些娘娘们都不一样,但他知道婊子,知道情妇,更知道这些长舌妇是在嘲笑……这个在父亲摔死之后,拿着赔偿款跑路的女人。
“滚!”
他用力地摔上了门,将他们和罗红英一起关在了门外面。
在他心里,从罗红英踏出这间泥巴屋起,他的妈妈就已经死了。
赵启福用力地睁了睁眼,又伸出手拉了赵霁的手。
赵霁见状立马将耳朵贴到他嘴边,“爷爷,怎么了?”
赵启福的声音极为缥缈,轻得好似不存在一般,说:
“霁霁,爷爷不行了,你听爷爷的话……跟妈妈走。”
“一定要好好读书,以后出人头地了记得回来给爷爷多上两炷香。”
看着赵启福嘴角的笑,赵霁瞬间红了眼,他倔强地咬了咬唇,态度极为坚定,答:“爷爷,我不走,你不会死的,你答应过我,要陪霁霁一起去看看大学校门长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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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启福抚摸着赵霁的脸,泪水将脸上岁月的沟渠填得饱满而晶莹,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呼吸极为费劲地应道:“对不起霁霁,爷爷这次要失言了。听话,去把妈妈叫进来。”
见赵霁怵在原地一动不动,赵启福无力地叹了一口气,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听话,去把妈妈叫进来,爷爷有话跟她说。”
听到赵启福这样说,赵霁微微愣了一下后,一手擦泪一手拉开了门。
门外,罗红英站在桑塔纳旁,和坐在驾驶室的男人似乎在争论些什么,两人的面色都极为难看。
赵霁径直走过去,说:“爷爷找你。”
罗红英愣了一下,朝着屋内走去时她想拉赵霁的手,却被赵霁毫不犹豫地丢开了。
在罗红英进屋后,他正准备跟进去,就听见赵启福说:“霁霁,你该去接奶奶回家了。”
赵霁的奶奶赵章氏,是在他父亲死后因悲伤过度而哭瞎的眼睛。
自从隔壁村开了一家卖泡鸡爪的厂,赵霁就每天上学前将她送过去,放学回家后再去接她回来,这样的日子从罗红英消失在家里后就开始了。
赵霁嗯了一声,立马取过椅子上的手电筒冲了出去。
……
赵霁牵着赵章氏的手回家时,天已经黑透了。没有星星和月光的夜里,土泥巴房显得更冷了。
罗红英还没有走,她倚靠在车门口,见赵霁回来,立马迎了上来,一脸温柔的说:
“霁霁,妈妈跟爷爷说好了,今天先不带你走。”
“等爷爷什么时候……那个走了,你再给妈妈打电话。”
话音落下,罗红英将手里的纸强行塞进赵霁的衣兜里。
紧接着她有些哽咽地笑了笑,“妈,霁霁。那我……就先走了。”
赵章氏一句话都没有说,感受到她沉默的赵霁搀扶着她,头也没有回地进了屋。
“砰。”
门摔上的一瞬间,停在院坝里的桑塔纳也“轰轰轰”地扬长而去。
赵章氏坐在床边捡回来的破沙发上,她本名姓章,单名一个珍字。在和赵启福成婚后,就冠上夫家的姓,改叫赵章氏了。
后来叫着叫着……就没人记得她本来的名字了。
“你把那个良心拿给狗吃了的婆娘喊回来整啥子嘛?”赵章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赵启福拉着她的手,低声道:“霁霁。”
赵章氏冷冷一哼,对此并不领情:“霁霁是我们老两口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是我们赵家的人,跟她姓罗的婆娘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霁霁身上怎么说也还是流了一半红英的血,等我死了就让他跟红英去生活,不然你一个人怎么拉扯他?”赵启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屋内突然一片黑。
正在厨房煮面疙瘩的赵霁立马跑了过来,在将电线绳子拽了几下后,再度亮起暗沉的光。
听到赵霁的脚步声踏出这个房间,赵章氏摇了摇头,又继续说:
“老头子,你这怎么要死了还这么糊涂啊?”
“这罗红英要是真的想带霁霁走,哪还需要等到现在嘛?”
赵启福没有再就这个问题继续说下去,他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再去争辩。
从枕头下掏出一个信封后,他将它塞进赵章氏的手里:“装好了,红英拿的。等我死了挖个坑埋了就好了,里面的钱你留着。”
赵章氏一边将信封揣进衣服内层的口袋里,一边说:“她当初拿走的可不止这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