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西在河边蹲下。
他拿出打火机,一边烧着手里的东西,一边絮絮叨叨地和张恩露说着话。
“露露,你在那边还好吗?”
“我当初要是拉住你,不让你嫁给胥远那个狗杂种,你现在肯定不会死了吧?”
“都怪我,是我没出息,是我没能力,对不起。”
随风摇曳的火光前,他的脸被烫得通红,眼泪啪嗒啪嗒,怎么揩都揩不完。
从知道张恩露的死开始,梁西感觉自己快把前半辈子没有流过的眼泪,都流了回来。
“你在那边好好的,等我来找你。”
“这辈子没有娶你做我媳妇,下辈子你一定要给老子这样的机会,好吗?”
“要是想我了,缺啥东西了你就托梦给老子,知道吗?”
“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
乔以站在梁西身旁,听着这一句句令人难受的话,她什么也没有说。
她看着火光下这堆只属于张恩露一个人的东西,想起张恩露反复托给她的那个梦。
“乔宝,我不叫招娣。”
“我的名字叫恩露。”
乔以又怎么会不知道,张恩露是想改掉自己墓碑上的名字,无时无刻不想。
陆砚知看出乔以的情绪正在一点一点垮掉,他伸手搂住了她的臂膀,紧了又紧。
乔以每次去青山院看张恩露,墓碑前的那些东西都是她上一次捎给张恩露的。
所以:
无论是老张家的人,还是胥家的人,自从她葬礼结束后,谁也没有再去看过她。
都说死亡不是真正的终点,遗忘才是。
但张恩露不同,从她尸体被人从府河里捞起来的那一刻开始,她生命的终点就已然来临。
生而为人,为什么不能人人都是被爱的那一个呢?
正想着这件事情,梁西突然看了过来。
“露露死后,你梦到过她吗?”他问。
乔以看着他噙满泪水的眼睛,嗯声点头。
听到这话,梁西的唇角瞬间漾起一抹笑,他抬手揩了揩眼睛,又说:
“下次再梦到她,让她来梦里找我,可以吗?”
他诚恳的表情里透着祈求,还有委屈。
但这个东西又怎么可能是乔以能决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