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从天边射来,无法完全穿透这浓密的树枝树叶,暮色已经将这片山林映得阴气沉沉,而那些大树树影交错,看上去犹如张牙舞爪的恶鬼。
在那些大树的粗壮树干上,正吊着好几具尸体,这些尸体被绳子紧紧勒住脖子吊在空中,他们双手被反绑,遍体鳞伤,
在碎片一般的衣服之下满是血痕和淤青,显然生前是遭了大罪的,以至于即便已经没了呼吸,但是他们的双目依然圆睁,透出了临死前的恐惧和绝望。
在山风的吹动下,这些尸体在林间上空不断摇晃,恍如荡秋千一般。
在这些尸体下方不远处的一条小溪边上,一群如同行尸一般的身影快速扑到溪水前,迫不及待地用双手捧起泉水,大口大口地喝着,
有的人甚至直接将头浸入了冰凉的水中。
要是有外人在这里,必然看不出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因为这些人的衣着混乱,有的人身上穿着破旧的军服,只不过军章和领章都早已经不见,连军服本身的底色也都被汗渍和泥灰浸透而显得泥灰色,
根本看不出来是属于哪支军队。
有的人则是穿着和富家翁一般的长衫,但是同样是破烂不堪,满是泥泞和尘土,其他的也多是猎户一般的短打穿着,只不过观其神色,穿过那难以抑制的疲惫面貌之下是那如同恶狼一般的狠辣。
这伙人大概接近二十几人,其中十几人手中都拿着长长的步枪,一看就知道是一群不好惹的主,刚刚将头浸入水中的男子此时已经起身,
冰凉的山泉水已经将他一路奔跑升起的暑气又给全部去掉,他坐在溪水边上头枕着一颗巨大的石头穿着粗气,
“二当家的,山下面还没有啥动静,应该还没发现我们已经跑了!”,另一名气喘吁吁的大个子此时从人们后面匆匆跑来,
尽管此时他已经渴得不行了,但还是忍住了欲望先与那个躺在溪边上的男子汇报。
后者闻言眉头紧紧皱起,“这些当兵的,只用了半天就把咱们的寨子给打破杀了进来,大当家和他的手枪队都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力就全被撂倒了,
就这水平,我敢说即便是洛城的保安团也没这本事……怕不是里面的那些中央军?但是为啥咱们跑了这么远,他们还没发现?”
先前汇报的那名大个子大口喘着气,咽了咽口水,“听说附近好几个山头都被扫了,我猜可能是他们大部队都在前面清山,没人注意我们!”
那二当家不置可否,抬眼看了看那人,然后招招手,后者当即如蒙大赦一般扑到溪边大口往嘴里灌水。
“妈的!等老子跑出去,一定要搞清楚这帮家伙是哪儿来的,到时候等皇军一来……哼哼,谁都别想跑!”,二当家骂骂咧咧,
起身看着身边的这近二十号人,心中微微宽慰,自己的得力干将都还在,只要跑出去,过不了多久就能再拉起几百号人马,凭着这几百号人再去那日本人那儿招安,
怕也是混成一个小刘黑七了!
“抓紧点!赶紧走,明天天明前就离开这儿!”,二当家起身低声招呼着众人,一行人立时起身,先是下意识地四处查看一番,而后快速朝着山林深处走去,
“二当家,这有点不对啊,这附近太安静了,咱们以前来这儿周围的那些野味可是不少的!这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一名穿着长衫,眼睛还瞎掉一个的土匪走到了二当家身后悄声说道。
另一个大个子此时却是道,“可能是被那帮当兵的清山时给打来吃了,在山下被关着的时候我就听那些人说过,他们有部队在山上打猎。”
“打猎?”,二当家闻言脸色更为凝重,谁家好人一边杀人一边打猎?
风声此时从溪边吹来,夹杂了水汽的山风在夜间更是伤人,二当家只感觉浑身一凛,随后听到头上一阵响动,他缓缓抬头看去,
瞬间头皮炸起,一阵鸡皮疙瘩从全身上下激了起来。
“他们的确是在打猎……只不过,猎的不是野味,而是咱们!”
众人随着二当家的目光看去,之间头上飘飘荡荡着五六具尸体,看着穿着和他们差不多,并且在每个人的胸口上都挂着一个牌子,
识字的二当家借着依稀的夕阳余晖看清了上面的字,
“我是土匪,我该死”
“二当家的,那牌子上写的啥?”
“别废话,赶紧走!”,二当家立时加快了脚步,心中升起了无限恐惧,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等人能够轻轻松松就从那所谓的俘虏营中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