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许可以问问对方。
为免被人察觉,他特意用了自己原来的笔迹,在纸上写:
‘若杀一人,则会死千万人,到底该不该杀?’
放走信鸽后,郑思染也没特意去期待,能够得到回信。
但过了十天,他再去北城牡丹巷的小院,竟真的又看到了那只信鸽。
它给他带来了回答。
那人的字行云流水,大气磅礴,第一眼,郑思染就知道对方是个女子。
她回他:
‘若活一人,是活千万人,就问你自己的心,那一人是不是罪无可恕。’
郑思染茅塞顿开,问自己的心,梁元霖是不是非死不可?
他想许久,答案是,不是。
他真正恨的是贤王,梁元霖即便是受益者,一,她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二,她活着,远比死了更有价值。
郑思染将纸条翻个面。
那人在另一面还写了段话:
‘可知杀人容易,诛心难,这世上最不缺的是求生容易,求死难的人。’
郑思染坐在地上想了一夜。
天亮前,他给信鸽主人回了信——只要活着,总会有想活的那一天。
从信鸽主人的最后一段话里,郑思染似乎窥到了对方的心——
她想死,又想活,挣扎徘徊。
那日后,郑思染不再想着弄死梁元霖,开始认真生活,以谋下一步棋。
十天后,他再去牡丹巷,又见到了那只信鸽。
那人回信——
在下祁丛,公子的字真漂亮,不瞒公子,在下是个残废,日日躺在榻上不能动弹,每天不是想死,就是在想死。
和郑思染察觉对方是女子一样,对方也从他的笔迹中,发现他是男子。
她还说——
在下养了一百只信鸽,放出去九十九只,就这一只带回来一封信,公子若也无聊,不如陪我这将死之人说说话?
不是想死,就是在想死?
将死之人?
这人真有趣。
郑思染给祁丛回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