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南池的指尖传来石悦儿掌心血珠的温热，青铜灯睁眼的刹那，他听见海底宫阙传来锁链绷断的脆响。

石悦儿发间银簪划出的磷火痕迹突然暴涨，两人顺着血色虹桥坠入光门时，分明看到九百九十九盏青铜灯同时转向他们的方向。

强光吞没五感的瞬间，冯南池的观心术自动运转。

他"看"到石悦儿血脉里翻涌着与青铜灯同源的青色光流，少女腕间银镯上的蔷薇纹路正在疯狂生长，缠绕住两人相扣的十指。

当脚底传来实质触感时，咸涩的罡风几乎割破衣襟。

冯南池将石悦儿护在身后，青冥剑刚出鞘三寸，剑鞘就被罡风削去半截鎏金纹饰。

"这是...飞廉罡风？"石悦儿的声音在呼啸气流中忽远忽近。

她腕间银镯突然发出清越鸣响，蔷薇藤蔓虚影在两人周身结成屏障，暂时阻隔了能将铁甲绞成齑粉的乱流。

冯南池的瞳孔微微收缩。

在他观心术的视野里，这片颠倒天地如同被孩童打翻的砚台——燃烧的星子浸在墨色海浪中，本该是苍穹的位置漂浮着青铜灯阵，每盏人面灯的眼窝里都跃动着青色磷火。

"当心！"石悦儿突然拽着他疾退三步。

方才站立处的空间突然扭曲，三道罡风利刃将礁石削成光滑镜面。

少女鬓发散乱，掌心血珠滴在银镯上，竟让蔷薇藤蔓开出细小的白花。

冯南池闭目凝神，内力沿十二正经流转。

当他再睁眼时，青冥剑锋已缠上淡金色气劲。

剑尖轻点虚空，七道剑影如莲花绽放，硬生生在罡风乱流中劈出丈许方圆的安稳地界。

石悦儿突然按住他执剑的手："这些不是寻常罡风！"她指尖沾着血珠在礁石上快速勾画，"你看风刃轨迹，像不像《天工秘录》里记载的飞廉妖兽？"

仿佛印证她的话语，远处传来密集的振翅声。

数百只青翼赤喙的异兽从燃烧的星子中钻出，每只都裹挟着能撕裂铁甲的罡风。

为首那只额生竖瞳的飞廉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所有妖兽翅膀上的青铜鳞片同时泛起青光。

冯南池的剑势陡然加快。

青冥剑在身前划出北斗七星阵，剑气与最先扑来的三只飞廉相撞时爆出金石相击之声。

他虎口发麻，发现这些妖兽的羽翼竟比精铁还要坚硬。

"它们的弱点在竖瞳！"石悦儿突然喊道。

少女不知何时已攀上礁石高处，腕间银镯射出的蔷薇藤蔓缠住两只飞廉，细小白花顺着藤蔓爬上妖兽翅膀，竟让青铜鳞片发出腐蚀的滋滋声。

冯南池借势腾空，剑锋精准刺入竖瞳。

妖兽爆开的瞬间，腥臭血雨中浮现青色光点，被远处青铜灯阵尽数吸收。

他心头一凛，观心术穿透层层空间，终于看清每盏人面灯下方都悬着玄铁锁链——而所有锁链末端，都指向海底宫阙最高处的琉璃穹顶。

"悦儿，灯阵在吸收妖兽精魄！"他挥剑斩落又一只飞廉，发现石悦儿的脸色苍白得可怕。

少女腕间银镯已变成血红色，蔷薇藤蔓的虚影开始明灭不定。

妖兽群突然改变阵型。

数十只飞廉结成人面形状，竖瞳同时射出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