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后颈..."冯南池的指尖悬在凤凰刺青上方,那栩栩如生的羽翎竟在渗血。
砂砾摩擦声从十丈外传来,虫潮吞噬腰带引发的灵气爆炸正在逐渐平息。
石悦儿忽然伸手捂住他的嘴。
少女掌心残留着朱砂与血混合的气息,睫毛上未落的砂粒随喘息轻颤:"别说话。"她染着蓝血的指尖划过青年眉骨,在额间画下止血符,"你听。"
死寂的荒漠深处传来编钟奏鸣。
冯南池顺着她视线望去,崩塌的流沙坑中升起巍峨宫阙。
月光淌过九重飞檐上蹲坐的嘲风兽,在汉白玉阶前投下森冷影幢。
最诡异的是殿前三十六根盘龙柱——那些本该祥瑞的五爪金龙,竟全都作恶蛟吞人状。
"海市蜃楼?"冯南池握紧青冥剑,剑柄蔷薇纹刺入掌心的痛楚提醒他这不是幻境。
石悦儿扶着他手臂起身,褪色的裙裾在夜风中如褪鳞的蝶翼:"是困龙殿,当年始皇帝封禅东海时..."
话音戛然而止。
少女突然踉跄着扑向岩壁,呕出的鲜血在砂地上绘出诡异图腾。
冯南池扣住她脉门,发现那凤凰刺青正在吞噬气血:"你何时中的蛊?"
"不是蛊。"石悦儿用袖角擦去唇边血渍,眼底晃动着宫阙倒影,"是血契。
七岁那年我跌进祖祠密室,醒来就有了这个。"她忽然抓住冯南池探向刺青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别碰!
当年触碰过它的三个丫鬟...都化了尸水。"
荒漠忽然起风了。
冯南池反手将少女冰凉的手指裹入掌心,怀素经真气如春溪般缓缓渡入。
远处宫阙檐角的青铜铃无风自动,奏出的竟是《越人歌》变调。
石悦儿忽然低笑出声,笑着笑着便有血泪滑落:"原来沙砾真的会唱歌..."
"我们会找到答案。"冯南池用剑尖挑破指尖,血珠滴在凤凰刺青瞬间蒸腾成雾。
宫阙方向突然传来石门挪动的轰鸣,三十六盏长明灯次第亮起,在盘龙柱间投下血池般的光影。
当最后一只蛊雕幼虫被青铜锁链拖入地底,流沙地已变成冰冷的黑曜石广场。
冯南池搀着石悦儿踏上石阶时,发现每块地砖都刻着扭曲的人脸。
石悦儿绣鞋不慎踩中某块凸起的砖石,那张石刻人脸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眶。
"百鬼铺路。"少女将守宫砂未褪的手腕按在石刻眉心,"果然是困龙..."篆刻在宫门上的符咒突然亮起,她指尖触碰的位置,凤凰刺青与符咒产生共鸣般泛起金光。
冯南池突然按住剑柄。
巍峨的宫门在距他们三步之遥处轰然紧闭,门环上饕餮兽首的眼珠突然转动。
石悦儿广袖中滑落的铜钱尚未落地,便被门缝溢出的黑雾腐蚀成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