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钰断了腿,皇上本允许他休息到年后再入职,可如今郑黎安在这个时候遇刺,萧启心中实在不安,案发第三天便命人来传召他入宫。
这一切都在程钰的预料之内,他虽不情愿,也只得让人抬着他入了宫。
到了养安殿外,程钰从座椅上下来,接过侍从递过来的拐杖杵着一瘸一拐地踏进殿门。
殿内气氛压抑肃穆,宫人们都噤若寒蝉,除了侍奉的宫女寺人,便只有陛下和禁军统领孟凡。
看到程钰进来,两人都抬眼望了过来。
程钰从容不迫地杵着拐杖走到殿中央,正要跪下行礼,坐在龙椅上的萧启却大手一挥:“程卿抱伤在身,不必多礼。来人,给程卿看座!”
程钰闻言轻轻低下头:“多谢陛下!不知陛下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萧启满目愁容,神色微沉,重重地叹了口气:“太尉郑黎安被刺杀一事,想必你已经听说了。”
程钰眉头轻轻蹙起,似是思虑了一番才神色淡然道:“微臣如今腿脚不方便,终日居于府中养伤,此案倒也略有耳闻,却不知晓其中细节。”
皇上了然地点点头,又淡淡地开口:“年尾祭礼将近,郑黎安是朕钦点的御卫令,朕的诏书尚未下达,凶手便堂而皇之地在戒备森严的太尉府上将其刺杀,其心实在当诛!”
“臣听到消息时心中也是骇然,听闻陛下已经下令京兆尹府和刑部彻查此案,不知可有线索?”
“线索还没有,不过,朕近日倒是听到一些别的风声。”
萧启说着,幽深莫测的眼神静静地打量着程钰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企图从那双镇定自若的眼睛里看出一丝不一样的情绪,但却大失所望。
程钰没有任何异样的情绪,或者说,他掩饰得很好,淡然到有些不正常。
他不躲不闪地迎着皇上探究的目光:“不知陛下听到了什么风声,可否告知微臣?”
萧启瞥了一眼他上着夹板的断腿,过了许久才收回视线,深吸了一口气:“郑黎安先前曾极力上奏,让朕杀了姜逸轩,因此有人在宫中谣传,此案与姜逸轩脱不了干系,乃是伺机报复。对此,程卿有何看法?”
“既是谣传,定然不可信,姜逸轩年轻气盛,昔日的言行间难免会得罪于人,臣记得当时想要将姜逸轩斩杀的人不在少数,也许是有人想借此机会再踩他一脚。”
“他已经被贬为庶民,那些人无缘无故地还要怎么踩他呢?”
“姜逸轩年纪虽轻,但能力出众,在军方实在是难得的人才,不仅先皇对他信赖有加,陛下当初对他想必也是极为欣赏的。只要他一日不死,那些人就永远会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既已为庶民,旁人想的,自然是如何让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