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纸条搓成小团,装作打呵欠塞进嘴里。下意识做完这个动作,她兀自嘲讽一笑。遮掩久了,在无人注意的夜里,她居然都无意识地躲避。夜行惯了,隐藏成了本能。
她又呆呆地去望窗子,窗子紧闭,似乎一切都未发生。石屋杏树下的竹篮是离府时大太太交代的传递消息的法子,她用了两次。第一次得了调开值夜婢女的指令,她利用清溪躲过牵扯,护了自己;第二次拿到的纸条是让她留心庄子上的人和五奶奶身边人的接触。她日日观察,如阴沟里探头探脑的老鼠,她对自己和自己做的事儿厌恶至极,可她有的选么?
清澜想得入神,全然没有注意到床上的清溪微微睁开眼淡淡扫向她的目光。
第二日一早,清澜哄着清溪说要代她去看看她娘是不是还好,也了解下她哥嫂的盘算,就这样顺利得了清溪的谢和赵荑的首肯离开院子。
午后,龙腾在石屋杏树下的竹篮里拿到了传出的消息,而稍后赵荑也收到了赵濯的回奏。
一个有意放消息,一个着意取消息,各得其所。李家自以为得手,清澜自以为隐蔽,只有赵荑这里运筹帷幄。
“你是说那天夜里受伤的不是清溪?”赵荑隔着屏风听着赵濯的话,有点儿难以置信。
“是!”赵濯低低回着:“清澜的消息里是这样写的。”他让赵沐引开龙腾,先看了清澜写的纸条,然后放了回去。
“清澜让李庄头查查清溪。那夜清溪进了主子房间,等惨叫声响起大家着急赶着过来看您的时候,清溪应是躲进了床下。等我们都往后园去的时候,清澜要出门,窥见清溪从您当时住的东三间溜出朝大门去,她避开清溪这才晚了几步跟在我们身后进了后园。”
“清溪!”赵荑喃喃。这个婢女和清澜交好,穿来那夜脖颈的疼痛应该和她有关,赵荑一直对她有所防备。那滂沱的雨夜里,清溪进她的屋子,上了门闩,她想做什么?那么重的伤不是简单磕碰一般可以忍受,是对自己下了重手,只为重回她身边,为什么?这是个狠人,不容小觑。
李家同样因为这件事吃惊不已。
“这个清溪又是怎么回事?”李庄头皱眉:“不是大太太的人。那这个丫头的主子是谁?”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众人面面相觑。
“大老爷那箱金子又是怎么回事儿?”李山更关心钱财。他们之前知道赵荑挖出了大爷让荀二藏的财物,没想到居然是金锭!金锭啊!那可是实打实的硬通货,比其他任何东西都让他们垂涎。龙家兄弟目光相碰,又瞬即移开。
“估计是大老爷的私房,主子总是想的多些,多留条后路总是没错。”李庄头对此倒有自己的猜测。众人不置可否,但着实不了解府里主子的情况,且只能听听。
“看来盯着这五奶奶的人真是不少。”李翰摩挲着自己没有知觉的腿:“不管大家都为了什么,我们目前最好还是观望,不要轻举妄动。”
这次李庄头难得地点了头。捬义侯府虽然强悍到可怕,但毕竟是可见的敌人,总有可防范的方法。而隐藏在暗处的恶鬼,不知何时何地会以何种方式跳出来伤人,这才最可怖。对方目的不明,为防成了人家的刀,回头又斩向自己,还是先观望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