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
鹤砚礼在书房的沙发上醒来时,已是中午,怀里搂着那件桑酒的浅棕色羊羔毛外套,上面残存的丝缕甜软馨香,被清冽浓厚的雪松气息浸透。
他身高腿长,在狭窄的沙发上窝了几个小时,腰腿肩颈僵麻,很难受,鹤砚礼却连眉心都没蹙一下。
他抻直的长腿伸出沙发扶手外,闭眼,缓解不适,大手捞起怀中的羊羔毛外套,非常自然地亲了一下。
下颌埋进柔软的外套里轻蹭,薄唇张了张,没发出音。
叠词,桑桑。
等鹤砚礼昏沉的大脑逐渐恢复清醒的条理时,记起昨夜,他猛地睁开漆黑的寒眸,眼底闪过一道杀戾。
他连续过量服用镇定剂,导致耐药性的思维混乱……
他在焦躁痛苦的状态下,打给宋兰亭……
——“血清试验……成功了呢?有解药,您会自杀吗?”
“不会自杀。”
“血清成功,还要等一等,等桑桑嫁给别人。”
“宋兰亭,你说江水冷不冷。有解药了,桑桑走了,我就再也没牵挂,要去江里……活着不好,一点都不好……”
鹤砚礼苍白的俊脸布满阴翳,他迅速从沙发下来,阔步走回主卧,周身萦绕着前所未有的震怒疯戾。
回到主卧。
地毯上的毛绒娃娃消失不见。
鹤砚礼找到手机,嗓音冰冷嗜血,“宋兰亭,死过来!”
~
宋兰亭知道鹤砚礼醒来后,不会放过他。
索性早餐吃饱喝好,一直候在楼下等死。
鹤砚礼蛰伏在内心深处的“自杀剖白”,也确实吓得他心惊后怕。
他和霍妄、梁劲,一直都知道鹤砚礼活得很累,无论是精神世界还是身体状态,鹤砚礼无情绪的冷漠平静下,整个人是碎片。这些年,是1079血清试验,在抓住他熬下去。
他们原本以为,桑酒的出现,会改变鹤砚礼厌己厌世的念头,但,鹤砚礼的自杀轨线,没有更改过。
只是抓住鹤砚礼的,不再是单一的1079血清试验,又加了一条桑酒。
在昨夜之前,宋兰亭为1079血清试验的失败,而受挫消沉过1079次,九年,1079不是编码代号,是一次一次一年一年累加的失败次数。
上千次的药研失败,近十年的难以攻克,让宋兰亭时常怀疑自我。
但经过昨夜,之前1079次的挫败灰心,成了宋兰亭的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