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鄯中气略显不足的威胁,让翟震哧笑:
“杀你全家又如何?骆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我翟府落难,你可曾伸手?老子带你问顶富贵,可问过那富贵谁为你守?没有我翟府做保,你能在京都坐商至今?
安乐椅坐久了,把自己吃成肥羊,竟忘了为你直面狼群的主子?……老子不杀你,多的是想杀你的人……我养肥的羊,给儿子拿来练练刀功,合适得很!”
骆鄯手上一紧,握紧的拳头,指甲几乎要掐进皮肉。
给儿子练手,这话怎的这样熟悉?
程峻透过夜色里的火光看向翟震,露出激愤痛苦的表情。
他咬着牙,身体因过度隐忍微微发抖,哑着声音呵斥出口:“翟震,你当初就是这样对待安氏的老弱妇孺?让你那些兵将儿女练手,是也不是?”
翟震心头一震,这些久远的事,程峻是如何知道的?他自己去查?还是从谁的嘴里知道这些旧事?跟他提起的,又是谁?他又知道了多少?
翟震心里想着,眼睛却已经盯住骆鄯。
没错,他在怀疑骆鄯。
这次对他骆府下死手,他骆鄯如何能甘心?必定已经将当年的事情和盘托出。
如此,翟震更是没有后路了,他必须赢,必须直达顶峰,方能震慑四方,否则将万劫不复。
骆鄯脸上的惊讶,不亚于翟震,但他此刻的心思,全在如何对付翟震身上,程峻对翟震那番质问,并未让他有太多思虑。
在外围蛰伏的叶小七,眼眶潮湿,他不知道程峻暗中查了多少。
他知道,程峻在做了。而且,他在感同身受。
程峻略带沙哑的颤音,紧绷的肢体动作,愤怒的眼神,无不告诉叶小七,他在隐忍,他在痛苦、挣扎、在为自己竟追随这禽兽多年感到羞耻。
叶小七吸了吸发胀的鼻子,脑袋一甩,似乎想把心里的那点感动甩掉。他绝不能让任何人成为他的负担,他不能感动,不能心软。
程峻不止一次让他心里起了波澜,这是大忌。
从丁若山出来,叶小七就刻意远离程峻,有事尽可能让穆泱去联络,他只隐在暗处,蓄势待发。
此刻,城门上的众将领,以及翟震身后的追随者也都不同程度的震惊、疑惑。
安氏?
不就是文武传家,引领整个大隋几百年的那个氏族?
那氏族的陨落,成为多少文人志士心头的哀痛。几乎没有人会相信,这样文武传家安于一隅的安氏,能跟所谓谋逆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