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狱。
翟震艰难的抬起右手,想把左侧断臂放平,免得躺下去变形,但实在太疼,冒着冷汗,折腾半天,疼得牙齿打颤,还是没能放好。
他不怕出血、不怕受伤,甚至觉得死亡不过碗大个疤的事,但这种细细密密又没日没夜的痛,实在折磨人。
他宁愿被人一刀刺中要害,死在战场上,不愿拖着断成几节连着皮肉的手臂,在这样浑浊昏暗的大狱消磨下半生。
都说受了重伤再蹲刑部大狱,大多数人就没能熬过几日。偏他翟震身体备棒,连续几日没胃口吃那些馊饭,硬是头脑清醒,半点没有要咽气的意思。
正咬着牙磨蹭,门口传来大镣铐被扯动的“哗啦啦”声。
他本懒得理会这些声响,但这么多日不是躺就是坐着,暗无天日,好不容易来点动静,他还是忍不住抬头去看。
“栎儿?”翟震喜出望外:“你还活着?”
翟栎戴着手铐铁链,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翟栎无数次恳求牢役,让他过来看一眼自己的父亲。牢役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加之有感于他的孝心,便顺了他的意,许他戴着脚镣手铐出来探视关在另一头的父亲。
“我当然活着,父亲是不是很意外?”翟栎冷冷应着,眼里说不出是悲哀还是绝望。
翟震没意识到儿子的异样,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奈何手上的伤拖了几日,肿胀难忍,动弹不得。
他只能硬撑着仰起脑袋,艰难的看着一身镣铐浑身是伤的儿子:“栎儿,你……受苦了。”
翟栎嘴角一抽,笑得阴阳怪气:“受苦?父亲,儿子哪里受苦了?儿子不用跟丁若镇的堂兄弟被尽数屠杀,也不用跟二弟那般颠沛流离,儿子好好的蹲大狱,何苦之有?”
翟震眼神瞬间暗淡:“你……都知道了?”
翟栎凄惨一笑:“父亲,您让二弟隐匿南疆,我没意见,我是哥,理当为他挡枪。但您为何骗我说让他带族老们离开丁若镇?丁若镇上万人,都是翟氏族人,明明有机会逃脱,您生生把他们放在屠刀下,您怎这样心狠?只有二弟是儿子?只有二弟配活着?其他人都是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