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注意百米开外的老桑树下,韩小凤攥着绣帕的手指节发白,怀里食盒还裹着三层保温的棉絮,她是特意来给骆志松送吃的。
实验室方向突然传来玻璃爆裂声,那巨大的声响震得夜空里惊起成群寒鸦,寒鸦的叫声在夜空中回荡。
骆志松摸向腰间的猎刀,却发现刀刃不知何时凝满了霜——就像他重生那夜神农架雪松枝头的冰挂,刀刃的寒意透过手掌传来。
井台青砖上漫开一圈圈蓝晕,骆志松甩着手上的水珠转身时,正撞见韩小凤慌忙将食盒藏到背后的模样。
月光给姑娘鬓角的碎银簪镀了层霜,她左脚麻布鞋尖上还沾着晒谷场的鸡毛。
"陈教授说你这三天就啃了七个烤土豆。"韩小凤忽然把食盒往井栏一墩,掀开的棉絮里腾起白雾,白雾带着食物的香气。
三层竹屉码着金黄的玉米贴饼,色泽诱人,最底下瓦罐咕嘟着山参炖野雉,汤面上还漂着几粒枸杞,那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骆志松喉结动了动,指尖刚触到饼边,满心期待着品尝美食,突然,实验室方向又传来玻璃碎裂声,他心中一惊,仿佛那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韩小凤突然抓住他手腕,虎口处未愈的冻疮蹭到草药染蓝的皮肤,传来一阵刺痛:"他们不信便不信,何苦拿自己身子试药?"
姑娘嗓音发颤,指腹按在他昨夜试药留下的紫斑上。
"当年你爹在公社食堂…..."骆志松话到一半住了口。
月光漫过韩小凤突然绷直的脊背——她爹正是饿死在六零年春荒的炊事员。
食盒里飘出的热气在两人之间结成细雾,混着草药清苦与姑娘发间皂角香,那香气萦绕在两人周围。
轰隆!晒谷场方向突然腾起火光,火光映红了夜空。
两人赶到时,陈教授正举着烧瓶对赵爷吼:"活性成分遇明火会汽化!"
老猎户的铜烟锅却已戳进实验台的陶罐堆,腾起的蓝雾里飘着冰晶碎屑,蓝雾带着丝丝凉意。
二十几个装着药粉的陶罐正在烈焰中噼啪作响,火舌舔舐着写在罐底的"骆"字,那炽热的火焰烤得人皮肤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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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试就试个透!"赵爷烟杆指向圈棚里躁动的骡子,"明儿晌午前,你能让这瘸腿畜生跑起来,老夫就认!"火光映得他脸上刀疤狰狞扭动。
那头被野狼咬伤后腿的骡子突然扬蹄,铁掌在石槽上擦出火星,火星四溅。
骆志松弯腰拾起半片灼烧的陶罐,蓝紫色药粉在他掌心融成琉璃状的薄片,那薄片触感光滑而冰冷。
韩小凤突然拽过他流血的手指,在众人惊呼声中含进嘴里。
血腥气混着药粉的凛冽在舌尖炸开,她却仰头对陈教授笑:"我尝着比赤脚医生的磺胺粉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