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晒药场东南角的陶窑突然炸响。
陈教授捧着半块带图腾的陶片冲过来,镜片上还沾着夜露:"昨夜培育的第七代孢子,它们自己在陶土里排成了八卦阵!"
骆志松蹲身抚摸冒着热气的陶片,指尖突然传来刺痛。
韩小凤眼疾手快扯开他衣领,昨夜那枚鳞甲已蔓延至肩胛,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七彩光晕。
两人对视的刹那,崖柏洞里封存的药酒齐齐发出蜂鸣,震得梁上悬挂的兽骨风铃叮当作响。
"骆哥! 黑水屯的人送谢礼来了!"周猎户的喊声打破凝滞。
十匹挂满锦旗的骡子踏碎薄冰,为首的猎户捧着镶银角的犀牛鼓,鼓面用朱砂画着正在蜕皮的巨蟒——正是那日被蓝血救活的伤员图腾。
韩小凤望着人群中央谈笑风生的男人,忽然发觉他影子比往常浓重三分。
当骆志松伸手触碰犀牛鼓时,地上的黑影竟似活物般蠕动,隐约显出双角峥嵘的轮廓。
她攥紧袖中开始发烫的银簪,听见自己心跳与药酒蜂鸣渐渐同频。
夜幕降临时,公社粮仓改造成的实验室亮起汽灯。
陈教授改良的显微镜下,第七代孢子正在表演惊人的分裂——它们啃食铁锈生成新物质,又在遇到木屑时吐出金沙。
老猎户赵爷的烟袋锅早就忘了点火,烟丝里混着的止血草正随着孢子节奏轻轻震颤。
"明日进野人沟深处。"骆志松摩挲着颈后鳞甲,那里传来地脉般的搏动,"崖柏洞最里层的酒坛,今早开了冰花。"
韩小凤正在整理各寨送来的婚书,闻言指尖一颤,并蒂莲帕子飘落在镶着狼牙的礼单上。
她望着月光里越发清晰的鳞甲纹路,忽然想起开春那夜——当骆志松第一次用蓝血救活瘸腿骡子时,后山崖柏全部朝着公社方向弯了腰。
子夜时分,一声狼嚎刺破寂静。
骆志松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冲出房门,发现整个村落的猎犬都朝着野人沟方向伏地颤抖。
他习惯性去摸颈后鳞甲,却抓了满手冰凉的金属碎屑。
这些碎屑在月光下自动排列,渐渐拼出个举着药锄的古人侧影。
"当心晒药场!"韩小凤的惊呼从身后传来。
骆志松转身时,恰见七十二口陶窑同时喷出蓝火,窑顶悬挂的兽首铃铛在高温中熔成液态,落地竟凝成带着细密鳞片的锁链形状。
更诡异的是,这些锁链仿佛被无形之手牵引,正朝着野人沟方向蛇行而去。
晨光初露时,骆志松站在野人沟入口的界碑上。
他脚边是从陶窑追来的金属锁链,掌心握着韩小凤那支裂成两半的银簪。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簪头的兽形图腾上时,沟内突然传来山石滚动的轰鸣——那声音不像落石,倒像什么沉重的东西正在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