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亲们看仔细了!"骆志松将铁皮箱踹向观礼席,文件如雪片纷飞。
某个开明派村长捡起沾着青苔的《细则》,突然指着王振海厉喝:"这公章印泥里掺了崖柏灰,只有护林队仓库才有!"
人群炸开了锅。
报社主编抱着相机想溜,后颈忽然抵上冰凉之物——韩小凤握着火铳,枪管上的北斗纹路映着她发红的眼眶:
"你登报污蔑阿松那日,可记得我娘用这杆枪救过你落水的侄儿?"
混乱中,骆志松跃上颁奖台。
他解下缠着青苔的绑腿掷入火盆,腾起的蓝烟里浮现出扭曲的人影——正是王振海深夜往木桩灌药水的场景。
老猎人们集体跪倒在地,冲着神农架方向连连叩首:"山神显灵啊!"
"夺冠凭的是这个。"骆志松卸下枪管,露出内壁七道螺旋纹,"膛线磨平三分的土枪,照样能打穿妄念。"
他将最后一颗子弹钉入松木桩,弹孔恰好圈住那份伪造的《细则》。
夕阳坠入林海时,二十三个村庄的印信已按在骆志松带来的新猎规上。
韩小凤的表兄蹲在台角,正用猎刀一点点刮去野猪獠牙上的毒渍,刮着刮着忽然嚎啕大哭:"那年雪崩卷走我爹,原来不是山神发怒..…."
骆志松望向人群外的韩小凤。
姑娘鬓角别着朵冰凌花,那是今晨他攀上百丈冰壁摘的。
花蕊里还凝着未化的雪粒,此刻被晚霞染成胭脂色,恰似她昨夜躲在磨盘后,听他讲北斗星轨时羞红的耳尖。
暮色里忽然飘来黑虎的呜咽。
骆志松摸到内袋里温热的玉坠——那是今早韩母悄悄塞给他的,坠子背面新刻着两道缠绕的藤纹。
暮色在欢呼声中震颤。
骆志松从内袋掏出个油纸包,展开时二十三个村长同时屏住了呼吸——那是颗用野猪獠牙磨制的指环,牙尖处雕着朵冰凌花,花蕊嵌着子弹壳熔炼的金粒。
"去年腊月追白狐,我在断崖边摔碎了三颗臼齿。"他托起韩小凤颤抖的手,獠牙指环滑过姑娘冻红的指尖:
"当时就想着,若能用最凶的獠牙守最柔的花,才算没白挨那场风雪。"
围观的老猎户们突然集体跺起鹿皮靴。
夯土地面震起细雪,混着松脂香的风掠过颁奖台,将韩小凤鬓角的冰凌花吹落在指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