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修道之人来说,不察光阴流逝,寒暑变化,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夏季,迎来立秋。
在谢傅的帮助下,许格、魏无是、九方长鲸三人身上伤势已经恢复,没想到最难的反而是达到肃心之境。
这并不是武道修为可以弥补的,却是另外一种修炼。
要知道肃心乾坤颠倒大阵乃是蓬莱仙门降妖除魔大阵,当日云扶摇五人,本就是修习《格致心经》的蓬莱仙门中人,他们五人也是蓬莱仙门中的佼佼者,施展这肃心乾坤颠倒大阵,仍需借助肃心轮为辅。
而谢傅四人是半路出家,而且没有肃心轮辅助,其难度可想而知。
唯一有把握的就是云卧雪了,在谢傅用血治疗下,她的伤势也已痊愈,当起四人的师傅,悉心传授四人肃心乾坤颠倒大阵窍门。
四人也心知肚明,所谓的窍门,其实就是格致心经中的一部分,既学佛法岂能不读佛经。
多月的相处,云卧雪与谢傅关系也变得微妙,算不上朋友,也算是为同一件事努力的伙伴吧。
至于许格三人,从一开始就没有理由去恨云卧雪,如若说云卧雪曾经是敌人,随着蓬莱仙门的倒台坍塌,云卧雪已经算不上敌人了,看到她对师傅云弱水始终不渝,他们也心生欣赏,甚至当看到云卧雪看着云弱水发呆的样子,心里也会忍不住生出几分恻隐来。
他们三个跟云卧雪已经熟了,或许因为云卧雪生性冷漠寡言的原因,感觉离朋友还有一步之距。
如果非要说出一个关系来,那应该是共同学道的道友。
夕阳西下,光晕式微,云卧雪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清冷的脸容,眉目间攀上几丝愁云。
盘坐在院子里的许格见了问道:“是不是因为云门主?”从数日前他就察觉到云卧雪脸上有一丝愁云,这几日来脸上的愁云越来越多。
云卧雪点头淡道:“我师傅可能熬不过今晚。”
说着朝坐在树下的谢傅轻轻望去,数日前她就察觉到师傅生机微弱,这些天一直想寻找机会恳求谢傅施救,只是每次都开不了口。
许格说道:“云仙子去跟尊上说一说吧。”
云卧雪摇头:“我没有资格向他请求。”
从来到澹台府,她就一直受师傅的生死安危折磨着,她切身体会了这种悲伤痛苦之后,才明白从来没有对事不对人。
能做到对事不对人,只不过是那些悲伤痛苦没有降临到自己身上,她甚至开始怀疑蓬莱仙门所做的一切。
九方长鲸是个直性子,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做什么,站了起来:“我替你向他求情吧,冤有头债有主,人又不是你杀的。”
魏无是却把九方长鲸给拉住,摇了摇头。
九方长鲸唉的一声:“最烦你们这些人婆婆妈妈,不够干脆利落,死则死矣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云卧雪淡道:“还是我自己去跟他说吧。”
或许有求于人,这一次云卧雪感觉自己脚步有些沉重,废了好大的功夫才走在谢傅的面前。
谢傅看着手中被烟火熏烧过的香囊发着呆,突然看见一双纤雅的绣鞋映入眼幕,这院子只会出现两个女人,除了苏文卿就是云卧雪。
收起香囊,抬头望去:“什么事?”
云卧雪微笑:“能聊一下吗?”
谢傅冷淡点头,云卧雪便在他身边学着他席地而坐。
谢傅虽然感觉奇怪,却懒得开口说话,人就是这样,对于不想搭理的人,一句话都不想说,很多时候连伪装都不想伪装。
云卧雪当然能够感受到谢傅对她的冷漠,也一直如此,能少说一句话,他绝不多说。
数月的相处,她对谢傅这个人也有个大概的了解,他是个性情温和的人,待人友睦,豁达担当、真诚仗义,正直善良……多的云卧雪感觉就像一个白洁无暇的仙士。
可他却是一个凡人,凡的血肉真实,又凡的清雅朗净。
唯独这些优点在面对她时,完全变了模样,冷心冷面,苛刻求全,尖酸刻薄甚至优点冷酷残忍,彻头彻尾变成一个大恶人。
云卧雪知道,全因为他对自己恨之入骨,满怀仇恨,这样的仇恨换个人只怕早就将她杀之而后快吧。
如此想来,初见时对她的那些羞辱也就显得云淡风轻了,甚至她都感觉太便宜她了,谢傅就应该像个禽兽一般的将她凌辱,让她完全坠入地狱,而不是灵魂还游荡在人间,能感受到人情冷暖。
也正因为如此,在面对谢傅时,她都心存内疚,渴望着做些什么弥补,只求他能释怀喜悦,可她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她从没有去博取别人好感的行为,所以她真的什么都不懂。
有时候看着他发呆的样子,就像刚才,她真的想抱一抱他,抱多久都没有关系,只是面对他那张冷脸,她胆怯。
原来她也有许许多多胆怯的事,不是刀剑,不是生死,而是一个人的表情就能够让你望而生畏。
原来一个人最大的弱点在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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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早就在口,云卧雪许久之后才说出来:“谢公子,我万分抱歉……”
云卧雪向他恳求过,但从来没有向他道歉,这是第一次,谢傅却打断道:“如果不是关于修习阵法窍门和救人的事,其它就不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