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不知道那最后一笔记录是怎么来的。
这些日子里她甚至根本都没有见过那个该死的约纳主管,根本就不可能提出这种荒唐的要求,说要把这笔七百万的救助资金再度挪用出来。
而场下的民众们在短暂的愣神之后也终于理解了,那最后三笔记录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些天来关于杜巴利夫人的一切传言都被彻底证实了。
就是这个女人,不是其他任何一个人,无耻而可悲地连续盗用了两笔救助资金。
一想到报纸上描绘的那些底层贫民们在这个冬天的悲惨生活,一想到每天清晨在街角处发现的那些冻僵的尸体,那些尸体里甚至就有他们的妻子儿女,市民们对台上这个女人的恨意瞬间达到了一个新的高潮:
下一个瞬间,谩骂声犹如狂风暴雨,从四面八方席卷至审判台上:
“虚伪的婊子!”
小主,
“认罪吧你这贱人!”
“你活着的每一秒都在浪费我们的时间!”
“绞死她,绞死她!”
...
杜巴利夫人无助地站在这风暴的中心,不论她看向哪个方向,她的目光所迎上的,都是市民们那恨不得生食其血肉的凶狠眼神。
她惊恐地无比地后退了两步,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大叫道:
“不,我没有!那账目是伪造的!我没有去动那七百万利弗尔,你们都是傻子吗?!莫普,你这卑鄙小人!”
杜巴利夫人崩溃地大喊着,试图让周围的群众明白,她根本不可能,也根本不敢再去动那七百万利弗尔。
那可是王储殿下的捐款,杜巴利夫人就算是再傻也不会去染指这一笔款项的。
但是,没有人会去听一个可恨的罪人的辩解,莫普大法官也冷眼看着杜巴利夫人,静静等待谩骂声的平息,随后才说道:
“让娜·贝曲,这份账目就来自于宫廷,每一笔记录都有印章加盖在上面,你说这是伪造的,可有什么证据?”
“我...你...!”
杜巴利夫人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当然不可能证明那最后一笔记录是伪造的,毕竟她三分钟前才得知竟然还有这样一笔记录的存在。
莫普大法官就这样看着杜巴利夫人的丑态,片刻过后才继续说道:
“你若没有合理的质疑,本庭的证据就是有效的,你对这些记录可有什么解释的?”
“我...没有...”
杜巴利夫人心如死灰地低下头,那数百条记录中最重要的也就是最后三条,或者说是最后一条,而她又能对一条伪造的记录做出什么辩解呢。
莫普大法官微微点头,从容不迫地从助理法官手中接回账目,而后环视了一圈列席在两侧的五十二名表决法官。
表决法官们也纷纷和莫普大法官对了个眼神,一致地点了下头,尽管还没有到最后的裁决时刻,但是法官们心中也都知道该如何投出自己的一票了。
杜巴利夫人低着头,一言不发,她现在只希望这场恶心的审判能够早点结束,早点从这几千名血脉贲张的暴民包围中离开。
接下来自己不管是被关押还是被软禁,只要等到国王陛下得知了自己的行踪,杜巴利夫人就有信心凭借路易十五对自己的宠爱立即翻身,并且反手将这装腔作势的莫普,以及那个胆敢派人绑架自己的波拿巴一并掐死。
然而,莫普大法官并没有立即进行表决。
他拿起鹅毛笔在卷宗上做了些记录,而后再度看向杜巴利夫人说道:
“那么,让娜·贝曲,关于你第一项罪名的讨论就到此结束了,接下来是你的第二项罪名,不过在此之前...”
杜巴利夫人又是一愣,她想不到除了挪用补贴资金这件事之外,莫普大法官到底还能做些什么文章。
莫普大法官没有理会杜巴利夫人的疑惑,他轻轻放下鹅毛笔,望向台下的人海,沉声说道:
“传唤证人,让·杜巴利进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