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克肖首相府的角落里,一座偏僻狭窄,仿佛与世无争但却又看守森严的小屋内。
在经过了足足三道卫兵的检查放行过后,几人来到屋内,见到了这里的主人。
“啊...卡洛,真是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时间来这看看了?”
客厅内,一位正在煮茶看书的中年男人惊讶地放下书本,似乎对这几位不速之客的拜访很是意外:
“至于这几位...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劳伦斯身边的人吧?”
卡洛·波拿巴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半晌过后才勉强开口寒暄了一句:
“确实好久不见,保利将军。”
居住在这间戒备森严的小屋里的男人正是科西嘉前任总督、保留着国家大将军名号的帕斯夸莱·保利,当然,以他现在的处境来说,更合适的说法应该是被软禁在这间小屋。
卡洛·波拿巴作为帕斯夸莱·保利曾经的副官和深受信赖的左膀右臂,此时再度见到这位大势已去的上级,也不免感到百感交集。
安娜·塞利斯缇雅则没有与保利寒暄,直接坐在了他对面,开门见山道:
“即使是在这里,您应该也注意到了外面的异常吧,保利先生?”
帕斯夸莱·保利微微眯眼,将书本放到一边,喝了一小口刚煮开的热茶,显得漫不经心:
“我似乎听到了大炮的动静,怎么了,小姑娘,劳伦斯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是法国人翻脸不认人了?还是科西嘉又有一位新的篡位者了?”
被软禁于此的保利将军得到外界的消息基本上都要晚上数个月,他也完全不知道那不勒斯内战的一切事情。
“战争,与撒丁王国的战争...”
安娜·塞利斯缇雅简要地解释了一番战争局势以及阿雅克肖此时的危机,随后直接要求道:
“也就是说,在阿雅克肖随时可能失守的当下,我们希望您带领这支义勇军前往前线抗击撒丁军队。”
卡洛·波拿巴舔了下嘴唇,目光紧紧盯在保利将军身上,此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安娜会说首相府里有一位更加合适的领军者。
诚然,帕斯夸莱·保利作为科西嘉的解放者以及统领了整个国家十余年的领导者,他在民众之间的威望也绝对不低,毕竟他与英国人的密谋以及劳伦斯的政变都只是极少数人知道的秘闻。
在不少民众心中,帕斯夸莱·保利依然是一位伟大的解放者,并且在遇到了年轻有为的劳伦斯·波拿巴之后主动退位让贤,甘心退居二线,这件事在科西嘉也早就成为了一件口口相传的美谈。
再加上保利也具有相当丰富的作战经验,此时的他的确是一位比卡洛·波拿巴更加合适的领军者。
更何况在安娜·塞利斯缇雅看来,如果帕斯夸莱·保利能够就此战死沙场的话,她也能替波拿巴先生顺势除掉一个科西嘉政府内部的巨大隐患,毕竟这位前任总督在普通民众中也有不俗的影响力。
当然,现在摆在众人面前的问题就是,如何说服帕斯夸莱·保利接受这个看似荒唐的要求。
“呵...”保利将军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自顾自地又斟了一杯茶:
“小姑娘,你提出这个要求时自己不会感到可笑吗?你们拿走了我的权力和地位,也把我囚禁于此夺走了我的自由,现在你们连我这条老命都要一并拿走吗?劳伦斯可是答应我让我在这里安度余生了。”
“波拿巴先生会理解的。”安娜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但我可不能理解。”保利将军悠闲地品着热茶,显得有些幸灾乐祸:
“对我来说,就算撒丁王国接管了科西嘉又会怎样呢,他们八成也不会杀我,也会让我继续现在这样的生活,那样可比为一群忘恩负义的旧部送死好多了。”
安娜微微蹙眉,还想要劝说些什么,但一旁的夏迪娅·薇琪已然是失去耐心,直接两步冲上前去:
“够了!”
只见夏迪娅冲到保利身前,直接掏出一把手枪,当着保利那略微错愕的神色就开始装填,随后将枪管死死抵在帕斯夸莱·保利的额头之上:
“也就是说你打算拒绝了?”
保利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被这样拿枪顶着脑袋了,但他还是尽力冷静了下来,声音也低沉了许多:
“孩子,我劝你还是把这玩具拿开。”
夏迪娅目光一沉,手腕一甩,将枪口转向桌上的茶杯,直接扣动了扳机。
一声爆响炸起,在浓浓的硝烟和纷飞的木屑中,那精致的陶瓷茶杯也瞬间化成了一堆碎片。
“我不是孩子,这也不是什么玩具。”夏迪娅重新装填好手枪,重新抵在了保利将军的额头。
滚烫的茶水溅在帕斯夸莱·保利的脸上,他忍着剧痛深吸了一口气,皱眉盯着面前的夏迪娅·薇琪:
“你如果想杀了我,那就现在开枪,我的尸体倒是可以随你们取用。”
“您可做好觉悟了?保利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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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没有制止夏迪娅的行为,而是声音清冷地劝说道:
“我们不仅会带走您的尸体,还会带走您的名声,您的荣誉,以及您在这世上的一切痕迹。”
“你到底在说什么?!”保利的声音有了一丝颤抖,不知是因为额头上的枪口,还是因为安娜的话语。
“您如果选择拒绝,那我们会让您血溅当场...”安娜·塞利斯缇雅此时也放弃了和平劝说的可能性,直接盯着保利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并且全科西嘉人很快就会知道,在阿雅克肖之围中,他们的前任总督、现任国家大将军,帕斯夸莱·保利,涉嫌与撒丁王国勾结,试图里应外合出卖整个国家,并在阴谋败露之后被中央宪兵当场射杀;而在以后的科西嘉,保利的名字将会永远与叛徒一词同义。”
“你!”保利将军瞳孔一震,声音也不自觉地大了几分:
“你以为民众会听信这种谎言?我是科西嘉的解放者!我带领这个国家从热那亚的统治中独立,你们才是真正的叛徒!你们...!”
保利可以接受他大势已去,可以接受他的权力与地位尽皆被夺走,但他绝对不能接受,他明明为这个国家奋战了二十多年,最终却要以叛徒的身份被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