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辞，于修真者来说，是一门精妙之至的法诀。

的确，法诀，宛如尼采在九天之上向道祖述说万古心经，犹如施展的符篆，可在对抗与联盟间施展增益仙术，既能成为攻防一体的斗法策略，又堪称为结下不解之缘的牵引咒。它既能驾驭对手，亦可缝合心神间隙。然而此法并不适合所有人。天赋并非皆是如此均等。有人如鱼游走兽，偶尔张牙舞爪，瞬息却又可能自酿苦果，不慎即会触发一场不可预知的结果。

正如此刻的荆尘。

这位曾经守护黑夜的修真界巨头、前任至高英灵，如今却发现修习一生的仙决多半专攻“无形破阵指诀”与“迷踪归一”两门绝技。而舌战群雄的权宜仙诀却是外交使者的秘笈，荆尘擅长乔装改扮，信手编织虚实，轻松盗心。不过，他无法在颜如瑾前扮演虚假的角色，哪怕一分一秒。

因此，怀着诚心诚意求得恕罪的心态才是上策，无论是流浪海外的日日夜夜，皇朝学府遥远的记忆，对秦帝的敬仰深情，或是难以名状的情愫——一切坦诚相告，再不能像十二年前那样逃避丝毫的真相。

荆尘认定唯有如此行事。

但悲哀的剧情随之降临。

他终于悟到，或许“如实供词，必死无疑”这千年古训，是前辈修士以热血书写的生存哲学。

“……稍等，瑾瑜，我现在说的话或许有问题，我没意图触及这个伤感话题，只想剔除一切谎言。”话音未落，荆尘认出问题所在。夏瑾瑜目光中的异样，与强颜欢笑的微僵，让寒意直逼背心。那些未言之欲明的话头还悬在那里，“梦中瑾瑜所示，我全程在旁围观”的秘密尚未成谜。

除此之外，瑾瑜似乎有意规避这一话题，或为免回首当年她助狐妖夺身之事。故此话题久议无终，瑾瑜也许会误认其意，视他为戏谑。

继续掩蔽过去，或许才是明智之选？

果然，相较于诚实，瑾瑜爱听的好话更能触动佳人笑颜吧。

对此，荆尘莫名厌恶自身。

当他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迷失时，白裳圣女已经重拾了平静，目光流转的奇异仅是一时触动，并非恒久。她的理解之色转瞬闪过，在听毕荆尘的辩解后，无奈笑意浮现在嘴角。

凝望着他，圣女片刻后低声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