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这小男孩用拿着墙纸的手指了指远处的一栋建筑,“德国人的炮弹击中了我家的屋顶,他们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来。”
“你现在住在哪?”卫燃忍不住问道。
“那里”
这小男孩儿指着另一个方向的另一栋建筑说道,“我和这周围的几个伙伴都住在那里,每天塔莎阿姨会给我们每人发一片面包,但我还是饿的肚子疼。”
“能带我去看看吗?”卫燃咬咬牙开口问道。
“你要做什么?”这小男孩警惕的问道。
然而,或许是因为这一时间的紧张让他耗尽了力气,在卫燃的注视下,这个还不知道名字的小男孩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摇晃,似乎随时都会摔倒一样。
赶在对方晕过去之前,卫燃一把扶住了对方,同时也用另一只手扶住了身后被揭掉了墙纸的墙壁,来对抗这一剧烈活动眼前发黑的症状。
片刻后,卫燃靠着对方缓缓坐了下来,让这个饿得几乎晕过去的小家伙躺在地上,枕着自己的脚踝。
紧跟着,他将披在身上的毯子解下来盖住了双手,以最快的速度取出食盒,并且从里面取出了一块巧克力。
收起食盒重新裹上毯子,卫燃撕开巧克力上包裹的锡纸,掰下来一小块塞进了那个小男孩的嘴里。
在巧克力特有的甜味刺激之下,这个小男孩儿下意识的便开始了吮吸嘴边的巧克力,等他在甜味的刺激之下清醒过来,立刻捂着嘴巴开始了狼吞虎咽,同时也下意识的蜷缩起了身体——像是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一样。
可是,直到他将一整块巧克力咽下肚子,却发现仍旧靠着墙壁坐着的卫燃,竟然又递给了他一块巧克力!
呆滞了片刻,这小男孩立刻接过巧克力,但这次,他却并没有吃掉它,反而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晃晃悠悠的跑向了路对面的一栋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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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卫燃也扶着墙壁站了起来,等眼前发黑的状况消失之后,掰下指甲盖大小的一角巧克力丢进了嘴里,一边耐心的等着它慢慢被口水融化,一边跟着那个小男孩走进了路对面的那栋建筑。
根本没费什么力气,他便在一个似乎是教室一样的房间里,发现了足足五六个和那个小男孩一样大的男孩或者女孩,以及一个看着也就四五岁的小男孩。
在卫燃的注视下,那个小男孩走到一张桌子的边上,从兜里摸出一把生锈的小刀,将那块仅仅只有半个麻将块大小的巧克力切成了均匀的几个小块,以及一个稍大一点的颗粒。
紧跟着,他先走到最小的那个小男孩的边上,将最大的那块巧克力塞进了他的嘴巴里,接着,又开始给每个同龄的小伙伴嘴里分别塞了一颗相对小一些的巧克力。
“亚历山大,我好像尝到了巧克力的味道...”一个小女孩儿有气无力的问道。
“对!”
亚历山大呲着一对儿兔牙露出个傻乎乎的憨厚笑容,同时也感激的看向了卫燃。
而那些同样被巧克力唤醒的孩子,也随着亚历山大的眼神,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卫燃。
“你们几个一直自己生活在这里吗?”
卫燃一边说着,已经将手里剩下的那板巧克力掰成了一块块的,像刚刚亚历山大做的那样,给每个孩子的嘴里都塞了一颗。
慷慨吗?他并不知道这算不算慷慨,但他却知道,如果再不给这些最多也就初中生的孩子补充些能量,他们说不定下一秒就要饿死了。
“本来还有尤里老师和他的妻子霍沃洛娃太太”之前还对卫燃抱有警惕的亚历山大下意识的便答道。
“他们...”
“尤里老师前天去港口工作了”亚历山大顿了顿,颇有些不知所措的答道,“霍沃洛娃太太...她...她死了,昨天早晨饿死的。”
“抱歉,我来晚了。”
卫燃叹了口气,强忍着不去想自己是否有能力照顾这么多的孩子,咬着牙说道,“你们要和我回去吗?我可以照顾你们,那里还有不少和你们差不多的孩子。”
“我们能吃饱吗?”一个小男孩忍不住问道。
“阿廖沙,你在想什么好事呢?”一个小姑娘忍不住提醒道。
“我保证你们不被饿死”卫燃认真的答道,“但我没办法让你们吃饱,更不会允许你们吃人肉。”
“我们不吃人肉!”亚历山大下意识的说道,“尤里老师和霍沃洛娃太太说,宁可饿死,我们都不能吃人,那会下地狱的。”
“所以你们愿意和我回去吗?”
卫燃见这些孩子们不说话,抬手指了指外面说道,“我本来是来收集木柴的,所以距离我住的地方有些远,如果你们决定和我回去,恐怕要走到天黑才行。”
“你的爬犁上好像根本没有木柴”一个小姑娘看着窗外提醒道。
“我还没找到木柴”卫燃笑着答道,“然后我就找到了你们。”
“我们和你走”
亚历山大突兀的说道,“尤里老师说,他要到春天的时候才能回来,我们在他回来之前,必须想办法活下来才行,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想办法让尤里老师和霍沃洛娃太太的孩子活下来才行。”
闻言,其余所有的孩子都下意识的看向了在场明显年龄最小的那个小家伙。
“我们和你走”亚历山大看着卫燃嘶哑着嗓子说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维克多,你们称呼我维克多就可以,我是个保育员”卫燃看向其余的孩子们,“如果你们决定和我一起走,如果你们还能动,现在就出发吧。”
“我们要让塔莎阿姨知道我们去了哪才行”
话音未落,一个小姑娘便从兜里掏出半根粉笔,在墙上那块写了好几个名字的黑板上用俄语写到,“塔莎阿姨,我们和保育员维克多在一起。”
“这样写可以吗?”这小姑娘收起粉笔的同时问道。
“还要写上我们去什么地方”那个名叫阿廖沙的小男孩补充道。
“苏维埃银行后面的那栋黄色建筑”卫燃顿了顿,那里以前有一家面包店,我们就在面包店的地下室里。
“我知道那里”
亚历山大下意识的舔了舔他的那对粗壮的大板牙,“我以前总和妈妈一起去那里买面包,还经常跟着爸爸去那里存钱或者取钱。”
“我们也经常去那里”那小姑娘说着,已经重新掏出粉笔,在黑板上额外补充了一个详细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