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尔盖趁着帕宁倒酒的功夫,捏起一块生冻鱼片丢进嘴里,胡乱嚼了几口之后说道,“祝我们的朋友生日快乐”。
“干杯”
众人再次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这一次,这酒倒是比刚刚多了一倍有余。
“第三杯”谢尔盖等倒好了酒说道,“让我想想,就为了缅怀那头被维克多杀死的驯鹿好了。”
“干杯!”
虽然这祝酒词里的理由扯淡了一些,但众人还是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小主,
等帕宁第四次给众人的杯子里倒上了等量的酒,那酒瓶子也被彻底清空,丢到了墙角的阴影里。同时,众人也各自抓起了一块烤的焦香的脊椎骨肉,从上面撕下褐红色的肉条塞进了各自的嘴巴里。
“听我说,我听到一个坏消息。”
谢尔盖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听说,最晚12月份,我们所有人可能都要搬到北边的码头。”
“去挖矿吗?”帕宁低声问道。
“对”
谢尔盖点点头,“我听说,那条矿洞的基础设施已经建好了,而且这个冬天的生产指标似乎高的让场长同志头疼。我还听说,到时候说不定还会从附近的另一座伐木场里再抽调一些战俘过来。到时候说不定又要饿肚子了。”
“我们也要去吗?”梅苏特低声问道。
“当然要去,所有人都要去。”
谢尔盖将一条肉嗦进嘴里,抿了一小口伏特加之后这才继续低声说道,“到时候你们肯定不用伺候那些牲口了,那边用的全都是矿车。
据说铁轨都已经从码头铺到矿洞里去了,而且好像还建造了一座风车。等到夏天的时候,说不定还准备建造水车呢,这些都是场长说的。”
眼瞅着伊霍尔似乎准备说些什么,梅苏特抢先一步举起杯子,开口说道,“无论做什么,我们都会努力工作的。”
“对,无论做什么”伊霍尔跟着举起了杯子。
“干杯”
卫燃跟着转移了话题,谢尔盖和帕宁见状,也立刻举起了杯子和三人碰在的了一起。
一顿饭吃了将近一个小时,谢尔盖和帕宁相继离开杯盘狼藉的石头房子。
正准备说些什么的伊霍尔,也被马厩那边似乎有人要换马被叫走,一时间,这个过分温暖的房间里,也就只剩下了梅苏特和卫燃。
“维克多,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梅苏特说着,从兜里摸出一个也就手指头大小的物件递给了卫燃。
接过这份生日礼物看了看,这是个鹿角材质的烟嘴,属于抽没有过滤嘴的香烟时代,大多数烟民都需要的小玩意儿。
这个并不算大的烟嘴之上,还雕刻着两只驯鹿拉着一辆雪橇车在荒原上奔驰的景象,用来固定香烟的一头,还包着一圈也就韭菜叶宽,但却被打磨的锃亮的铜皮。
“你这手艺可真好”卫燃赞叹的说道。
“你喜欢就好”梅苏特说着,已经转身准备继续收拾桌子上的东西了。
“我也送给你一份礼物吧”
卫燃说着,假意将手揣进兜里,从金属本子里取出那支钢笔送给了对方。
“你舍得把这个送给我?”梅苏特诧异的看着卫燃。
“拿着吧”卫燃笑着将钢笔塞到了对方的手里。
“我会好好珍惜它的”梅苏特攥住了钢笔说道。
恰在此时,刚刚离开的伊霍尔也再次钻了进来,见状,卫燃立刻转身往外走,同时不忘说道,“我去商店看看有没有墨水卖。”
说完,他便撩起帘子钻了出去。不过他却并没有离开,只是从金属本子里取出得自列宁格勒的纯银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香烟固定在了过滤嘴上,随后靠着墙点燃香烟吸了一口。
就在他喷出第一团烟雾的同时,跟着两道帘子一扇门的房间里,苏梅特也从装满了马蹄铁的木头箱子里抽出了一把用马蹄铁打制的,带有鹿角柄和木头刀鞘的芬兰小刀递给了伊霍尔,“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伊霍尔接过小刀的同时,伸手从他的靴子里一番摸索,随后掏出一支也就比瓶盖大了一圈的银壳怀表样式的指南针递给了梅苏特,“送给你吧。”
“你的礼物也这么贵重?”梅苏特挑了挑眉毛,“我记得你说,这是你父亲送给你的?”
“是啊”
伊霍尔点了点头,“送给你吧,你要负责藏好它才行,这种东西是我们不允许拥有的。”
“我会藏好它的”梅苏特说着,将这枚怀表式的指南针塞进了自己的靴筒里。
听完了这俩人的对话,卫燃也喷出了第二个烟圈,迈步走向了不远处的商店。
这所谓的商店小的有些可怜,仅有的一排货架上摆放的东西,也不过寥寥几样,而在木头柜台里面坐着的,却是刚刚负责打饭的那个朴素女人。
让卫燃没想到的是,此时这个女人手里,竟然正在摆弄一台最早期的基辅2型相机。
“这台相机也卖吗?”
卫燃开口问道,同时也扫了一眼货架上挂着的日历。此时,这日历已经被翻到了1951年11月7号,这一天是个星期三。
这日历的边上,还挂着一个24小时制的表盘,只不过这表针却已经不动,变成了纯粹的装饰。
“这个可不卖,维克多,你可真会开玩笑。”
这个朴素女人解释道,“不过如果你想拍照,可以买下一张底片,我可以帮你们拍,照片要等到拍完一整卷胶卷,才能送到图鲁汉斯克洗出来。”
小主,
“还是算了”
卫燃看了眼货架上标注的拍照价格,随后看向了货架上其他的东西,这上面可以出售的其实并不算多,除了帽子、毡靴和手套、围巾之外,便是香烟和火柴以及诸如搪瓷杯子、餐刀餐叉餐盘一类的东西,而在最中央的位置,除了信纸、信封、邮票和墨水以及钢笔之外,竟然还有扑克牌出售。
掏出兜里的代币数了数,卫燃留出能买两张底片的钱,接着又拿出一小部分,买了一双针织手套和一双加厚的新毡靴,而那个原本在摆弄相机的女人,还主动送了卫燃两块柔软的裹脚布。
带着这些东西回到石头房子,梅苏特和伊霍尔已经收拾干净了桌子,此时在坐在壁炉边的木头凳子上,他们各自的手里,都还夹着一根烧到一半的香烟。
见卫燃进来,两人暂时停止了交谈,而且直等到卫燃关上门放下帘子,坐在梅苏特身旁的凳子上的时候,这个身材高瘦的男人,这才低声说道,“我们要快点行动了,在月底之前,我们必须离开才行,否则一旦我们被送去挖矿,就再也别想离开了。”
“现在还缺什么东西?”伊霍尔低声问道。
闻言,梅苏特将手伸进那摞木板的缝隙里,从里面一番摸索之后,掏出个卫燃看着无比眼熟的马毛皮记事本翻了几页,指着物资清单书说道,“我们还需要蜡烛和一顶帐篷,另外还需要保暖的兽皮和防身用的猎枪。”
“就差这些了吗?”伊霍尔低声问道。
“就差这些了”梅苏特点点头,将那记事本又塞回了木板缝隙,“缺了任何一样,我们都没办法活着离开。”
“可是蜡烛有什么...”
伊霍尔话音未落,房门再次被推开,手里拎着饭盒的二鬼子战俘安德烈也走了进来。
见状,伊霍尔立刻改换了口风说道,“刚刚送来的那些挽马的马掌有不少也已经松了。”
“明天我们早点起来吧”
梅苏特说着,已经站起身,跟在情绪明显不太好的安德烈身后走进了隔壁的宿舍。
见状,卫燃和伊霍尔也不分先后的起身,跟着钻进了宿舍。
假意给自己的水壶灌上热水耽误了些时间,卫燃等其余三人上床之后,也总算是知道,自己的床位在梅苏特的正上方,和他脚对脚的另一张上铺,躺着的则是明天就要去挖矿的安德烈。
再看看自己的床上,除了破破烂烂的被褥之外,唯一还算像样的私人物品,便是一个固定在原木墙壁上的木头盒子里放着的,一把鹿角柄材质的芬兰小刀,以及一个还剩下一瓶底伏特加的玻璃酒瓶子。
仰头喝光了瓶子里剩下的那一口伏特加,卫燃盖上毯子闭上了眼睛,暗暗琢磨着刚刚梅苏特和伊霍尔的对话,以及包括自己在内的这些战俘们和帕宁以及谢尔盖融洽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