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弗拉斯暗暗松了口气,点燃一盏小的可怜的油灯走在了所有人的最前面。
接下来的时间,所有人都在那唯一的一盏煤油灯的引导下忙着赶路,卫燃也在和达维德的闲聊中旁敲侧击的了解到,当初分开之后,达维德和弗拉斯以及卫燃,“三人”用了将近十天的时间终于走出了森林并且顺利的找到了安全的大后方,并且凭借季诺维政委的介绍信,成功联系了上了苏维埃政府并且申请到了一大批物资和人员补充。
眼下,他们便是在把物资往回运的途中,他还了解到,他们甚至申请来了一个小型的战地医院,而那个名叫季莉娅的女兵,便是这战地医院的医生之一,同时也是帮卫燃保住了那条胳膊的人。
获取了最关键的信息,卫燃取出了纳甘转轮手枪检查了一番。可惜,这支枪的弹巢了只剩下了最后一发子弹。想来,那支反坦克枪大概率也处于缺少弹药的状态。
除了交谈得知的信息,他还注意道,这一并跟着赶路的,足有差不多20辆马拉爬犁,人数更是能有三四十号之多。
毫无疑问,这些人一旦加入了季诺维他们的游击队,至少后勤保障和这个冬天都不会再有太大的麻烦。
另一方面,他也注意到,这些准备加入游击队的男男女女,精神状态明显都还不错,言语间也满是对即将到来的冬天的期待——他们甚至在畅想该怎么去战斗了。
然而,随着距离一点点的拉近,随着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随着清晨的雾气被阳光驱散。
当卫燃都开始对周围的环境似曾相识的时候,所有人却都闻到了根本无法忽略的尸臭味。
相互对视了一眼,卫燃和达维德加快脚步追上了已经通过熄灭油灯示意所有人停下脚步的弗拉斯。
“情况有些不对”
弗拉斯见二人过来,放下刚刚举着的望远镜低声说道,“我们都到这里了都没有被发现,还有,你们闻到了吗?”
“闻到了”戴维德说着,已经取下了原本背着的冲锋枪并且顶上了子弹。
“是尸臭味”卫燃低声提醒道,“小心点,说不定有陷阱。”
“我过去看看”弗拉斯这话刚说出口,卫燃却已经先一步走了过去。
见状,弗拉斯看着达维德指了指身后,然后也追着卫燃跟了上去。
一路往前走,当二人看到那座云母矿洞的洞口时,却不由的愣住了。
此时,这洞口已经因为坍塌被彻底掩埋,周围也满是被航弹炸过之后发生了火灾的痕迹,除此之外,在其中一颗被烧的只剩下主干的松树上,却还吊着不少衣着完整的尸体!
“是塔拉斯排长!”
弗拉斯一眼便认出了其中一具缺失了双臂的尸体的身份,然而,还不等他跑出去,却被卫燃一把拽住了腰带。
“别过去”
卫燃说着,拽着对方往后退了几步,随后脱下了斗篷用力扇动着,一点点吹散了地表荒草燃烧后留下的灰烬。
如此一边扇风一边往前走,当他们二人再次回到那颗焦黑的树干边的时候,卫燃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蹲下来指着一根原本隐藏在灰烬下的绊发线说道,“看那里”。
其实不用他指,弗拉斯便脸色惨白的咽了口唾沫,他已经认出来,那是一颗S型跳雷!
“看来他们出事了”
卫燃再次拉着对方一边后退一边说道,“我们要尽快赶到之前我们的营地才行。”
“他们...”
“就算我们能成功排除所有的地雷”
卫燃看着那些尸体提醒道,“只要我们安葬了他们,也会被德国人注意到的,他们说不定会定期来这里检查呢。”
“那我们就这么看着?”弗拉斯攥着拳头咬着牙悲痛的问道。
无力的叹了口气,卫燃看着对方,咬咬牙建议道,“还是先去找阿廖沙吧,说不定他还活着,我们要先安顿好带过来的人才行,等我们在这片森林里重新站稳脚跟,再来安葬他们吧。”
“对,阿廖沙,对,阿廖沙!”
弗拉斯拍了拍脑门儿,转身就往回跑,招呼着那些等候的人以及达维德,心急火燎的就要绕过这片焦土。
“发生什么了?”达维德等卫燃也回来之后,凑上来低声问道。
“矿洞附近被轰炸了”
卫燃叹了口气解释道,“塔拉斯排长和另外几个人的尸体被当作了雷区的诱饵,我们现在要尽快离开这里,然后去之前的营地,看看阿廖沙还活着没有。”
达维德闻言脸色变了变,随后却陷入了沉默。而那些跟着他们一起赶到这里的人虽然面面相觑意识到了不妙,但却难得的保持了安静,只有两个看着三十多岁穿着苏军制服的男人追上了走在最前面的弗拉斯询问着什么。
接下来整整一天半的时间,这三四十号人和20多辆马拉爬犁仅仅只休息了不到四个小时,其余的时间全都放在了赶路上面,这才在第二天的傍晚,看到了那颗横躺的枯树和树杈上晾晒的一条条肉干和一具马骨,以及树根位置那个窝棚的烟囱里冒出了烟雾。
一番匆匆的观察,弗拉斯和达维德以及卫燃三人一起跑了过去,打开了虚掩的木板门,随后便看到,在这窝棚的壁炉边,蓬头垢面的阿廖沙正用一顶德军钢盔熬煮着什么,在他身后铺开的毯子上,还躺着一个背对着他们的人。
“当啷!”
在看到卫燃三人的时候,阿廖沙手里的木头勺子滑落在了那顶当锅来用的钢盔了,他那张烟熏火燎满是污垢的脸上,也被汹涌而出的泪水冲出了两道痕迹。
“你们,你们回来了?”
阿廖沙涕泪横流的看着挤在门口的三人,“塔拉斯排长他们被包围了,我只救出了季诺维政委,他...他...”
不等阿廖沙说完,卫燃三人也钻进了窝棚,一边安慰着阿廖沙,一边帮他和季诺维检查着身体。
万幸,阿廖沙伤的并不算重,他只是一只脚的脚踝脱臼了而已。可躺在他身后的季诺维,他...他却早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弥漫着腐臭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