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接连碰壁

“我妈在家也喜欢看电视,现在门都不怎么出了。”周秉义口中的妈,是在光字片的李素华,老周家的电视机,自然也是王重买的,自打装了电视之后,光字片的街坊邻居们,李素华的那些老姐妹们,就天天带着孙子孙女们往老周家跑了。

“说起来我也有段时间没见着你妈了。”曲秀贞有些感慨,不过周聪经常带着小尾巴他们过来看她,对李素华的情况,曲秀贞倒也还算了解。

“你这特意跑一趟,是有啥事儿?”曲秀贞也没和周秉义绕来绕去,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这段时间,我不在吉春,岳母的事儿,多亏了您二位帮衬,不然冬梅一个人,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就想着过来感谢您二位,道一声谢。”

“嗨!和我们还说这些。”曲秀贞道:“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金大姐是我的老领导,也是我和老马的媒人。”

马守常也道:“我们也没干啥,就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儿,你别这么客气。”

又聊了几句,见周秉义眉宇间透着几分疲惫,曲秀贞叹了口气,安慰道:“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可你们也得保重身体,不能把自己给累坏了,要有什么我和老马能帮上忙的,你尽管言语一声。”

“曲书记,谢谢您!”

周秉义纠结着道:“眼下确实有件事儿想麻烦您。”

“是关于秉昆的。”

“和秉昆有关?”曲秀贞微微皱眉,看着周秉义有些不解。

周秉义道:“当初因为一些原因,导致秉昆和郑娟两口子对岳母生了芥蒂,岳母对此一直心怀愧疚,想当面和他们两口子道个歉,可秉昆那人,性子太拗了,我找他多次,好说歹说,他就是不愿和岳母见面。”

“我这也是没了法子,这才想到了您!”

曲秀贞闻言叹了口气,虽然很想答应,可还是摇了摇头,说道:“秉义啊,不是我不想帮,只是这事儿,我怕是帮不了你。”

“你是秉昆的亲大哥,对他肯定比我们更了解,秉昆那小子要是倔起来,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去,我可没那本事能说动他。”

周秉义根本没想到,曲秀贞会想也不想的就这么拒绝,而且还这么直接。

“秉昆对您和马院长不是一直都很尊敬吗!”周秉义仍有些不大甘心。

“连你这个当大哥的都说不动他,更别说我们这两个跟他无亲无故的老家伙了,再说了,他对我们尊敬,那是因为当初我和老马帮过他一点小忙,秉昆呢,又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些年来,才对我和老马这么尊敬,可秉昆念着我们当初那点小恩小惠,那是他这人厚道,我们老两口总不能腆着脸挟恩图报吧!”

“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曲秀贞说完就看着周秉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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挟恩图报,曲秀贞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您说得对!”周秉义面色讪讪。

“是我有欠考虑了,那曲书记,您和马院长先坐,我就不打扰了,岳母那边就冬梅一个人看着,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赶紧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曲秀贞立马颇为严肃的道:“照顾金大姐虽然重要,但你们也要顾着自己身体,千万别太累了。”

“谢谢曲书记关心!”周秉义说着已经站了起来:“那我就先走了,改天再和冬梅一起来拜访你们。”

送走了周秉义,马守常的眼睛还盯着电视,可嘴里却忽然冒出一句:“老曲,刚才你为啥拒绝他?”

曲秀贞给马守常的保温杯里续满热水,放到他跟前:“不拒绝咋办?答应下来?”

“你要是想答应,那刚才你干嘛不拦着我!或者你自己答应也行,我不拦着。”曲秀贞没好气的道。

马守常拿起保温杯,曲秀贞赶紧提醒一句小心烫,马守常吹了吹,抿了一小口。

随即叹了口气,感慨了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你知道就好!”曲秀贞道:“这要是别的事情,咱们能帮的肯定没二话,可这事儿,咱还是别跟着掺和的好。”

“秉昆那小子什么脾性,别人不知道,咱还不清楚么。”

“再说了,金大姐那人吧,说难听点,确实有点官僚主义,脱离群众了,认为老周家是工人家庭,对人家瞧不上眼,周秉义跟冬梅都结婚这么些年了,也没见他们两家有来往,秉昆一家子甚至连郝家是哪栋都不知道,金大姐可就冬梅这么一个女儿。”

马守常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金主任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确实做得不够好,咱们是党和人民的干部,怎么能脱离群众呢。”

老两口在这一点上看法倒是一模一样,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两家的关系虽然不错,但也仅仅只限于此的原因。

“还有当初,蔡晓光的事儿,不就老郝一句话的事儿,既不触及原则和底线,又能为国选材,可秉昆却找的咱两帮忙,要说这里头没点猫腻,你信?”

正是因为和金月姬一家熟悉,当初曲秀贞还在金月姬手底下做过事,才更加清楚金月姬这人到底是怎么样的。

周秉义和郝冬梅都结婚多少年了,可周家人除了一个周秉义之外,却连郝家的大门朝哪儿开的都不知道。

这种事情,在以前旧社会的时候屡见不鲜,可现在新社会都成立多少年了,而且党的一向宗旨就是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要和老百姓亲如一家,打成一片,不只是在曲秀贞两口子的眼中,在绝大多数信仰纯粹的老一辈革命者眼中,这种封建社会的旧思想,都是社会的毒瘤,就该早早的被淘汰在历史的长河里。

曲秀贞道:“八年抗战,三年解放战争,最后胜利的为什么会是咱们,那还不是因为咱们是人民的军队,是人民的党,这种封建腐朽的思想,怎么能出现在我们这些人民的干部里头。”

“行了行了,你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干嘛。”马守常白了曲秀贞一眼,人都快没了,还说这些干嘛。

曲秀贞却道:“秉昆会有今儿这态度,不就是因为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一点一滴,日积月累攒下来的吗?不然的话,就秉昆和郑娟两口那么善良的人,怎么会都这个时候了,却连金大姐的最后一面都不愿意去见?连道歉也不愿意接?”

“而且这里头说不定还有啥咱们不知道的事儿呢!”曲秀贞笃定的道。

马守常沉默片刻,没有接话。

“今儿个咱们就当没见过周秉义,下回秉昆他们来了,你可别给我说漏嘴了。”曲秀贞叮嘱道。

马守常摆摆手,不耐烦的道:“行了,我知道!”

只是刚才还津津有味的电视剧,现在似乎也没那么香了。

······

台阶上,两扇古色古香的大门打开着,两只成年的黑狗慵懒的趴在门后的石阶上,脖子上还拴着铁链子,司机把车停在门口的时候,两只黑狗就已经被惊醒。

看到周秉义从车上下来的之时,大黑二黑已经从趴着变成了站着,四双眼睛不约而同的落在了周秉义的身上。

周秉义刚踏上台阶,大黑二黑就旺旺旺的吠了起来。

大黑二黑体型健硕,四双眼睛仍旧囧囧有神,两对招风耳高高的竖着,浑身的毛发却不似一眼那般乌黑发亮了,这是岁月的侵蚀,大黑二黑已经快九岁了,放在人类之中,已是近如古稀的垂暮之龄。

“怎么,不认得我了?”自打上回私底下找王重道过谦之后,周秉义就跟狗皮膏药似的,时不时就会带着郝冬梅来王重家串门。

露的面多了,大黑二黑对他自然也就不似以前那般警惕了。

只是近期忙着军工厂的事儿,周秉义是成天头脚倒悬,恨不能一个人当两个人用,已经有小半年没有登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