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贾琏老谋深算,早在她反应之前,就已经收敛了神色,微垂着眼帘,旁若无人的样子。
庄氏似乎知道贾琏二人的好奇,因解释道:“这是先夫的二房夫人,本不是我们中原人士,而是当年先夫跟随长辈远道行商,在西域之地遇见的。
因为来到我们中原才十余年,所以她说汉话还带着一些原本的口音,希望你们不要见怪才是。”
贾琏和黛玉连忙见礼,“见过二夫人。”
虽然按照时下大家族的规矩,妾室一般是没资格见客的。但是既然这二夫人敢大方的出来,而庄氏却无一点不悦的神色,不管是薛家妻妾和睦也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贾琏二人都该给予尊敬。
毕竟,贾琏和黛玉一个是立志要打破这个规矩的人,一个本身也是侧室,自然更是如此。
二夫人身量很高,比之贾琏都差不太多,她先看了一眼贾琏,然后把目光落在黛玉的身上,笑道:“之前听姐姐说,侯爷和林乡君,一个英俊潇洒,一个乖巧的和天仙似的,如今亲眼一见,才知道姐姐一点没有说错。
你们能够来看望琴儿,是她的荣幸,妾身代她先谢过你们的好意了。”
客气一下,庄氏笑着让大家归座。
庄氏先前与贾琏客气过了,坐在正中主位,贾琏居下手。贾琏的下手依次是黛玉,宝琴和薛蝌,如此二夫人便在庄氏另外一边坐了。
看她如此随意的模样,而不论庄氏,还是宝琴薛蝌,还是薛家的几个丫头仆妇,都没有任何异样,就可知道,这二夫人平时应该也是和他们一起用饭的。薛家这一点,还是难能可贵的。
在座人虽不多,但是身份各有差异,拘束是难免。
好在宝琴也似乎明白这一点,因此发挥她年纪最小的优势,不仅招呼黛玉和贾琏两位客人,而且还故意活跃氛围。比如,此时大家相视无话,她故意笑问:“琏二哥哥,不知道青染姐姐现在如何了?我回到金陵之后,就没有听到她的消息了,心里还有些担忧她呢。”
“她呀,现在很好。回京之后,她也搬出宫了,她爹还赏赐了她一个超级大且豪华的宅子,自己一个人住。
下次你要是到了京城,就可以直接去找她玩了,不用担心被人拦下。”
“这样啊……”
宝琴显然有些意动,却知道她想要入京去见昭阳公主太难了。
“琴儿,你们说的‘青染姐姐’,是何人?”
庄氏几人听着不大对味。
宝琴看了庄氏二人一眼,有些小声道:“就是上次回来的时候,给你们说过的公主姐姐……”
庄氏二人面色一变,连忙斥责道:“胡闹,你一个平民丫头,怎么敢直呼公主殿下的名讳。”
宝琴神色便有些暗然,低着头不敢说话。
贾琏笑着一挥手:“婶母就不要责备宝琴了。事实是,昭阳公主当初在塞外一见到宝琴丫头,就喜欢的不行,当即认她做了干妹妹,这姐姐的称呼,也是昭阳公主自己要宝琴这么叫的。
否则,公主的名讳,岂会轻易让旁人知晓。”
庄氏和二夫人相视一眼,都看见对方眼中的诧异。若是旁人说这样的话,她们或许还不容易相信,但是贾琏亲口说的,她们却不敢质疑。
看了一眼薛蝌,薛蝌也小声解释道:“当时妹妹也给父亲说过这件事,不过父亲说公主只怕是一时高兴,随口说说而已。让我们谨守自身,不要随意攀附皇子龙孙,所以妹妹才没有告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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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氏二人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其中二夫人更是眼神一亮。若是琴丫头当真有这一份关系在,晾那梅家也不敢行悔亲之事!
她倒是没有太觉得不可思议,反正生的好看本来就容易受到旁人的优待。特别是好看到她们这个程度的美人,就比如她,来到中原这些年,连原本该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庄氏,都逐渐被她拿下,与她亲若姐妹一般,二人互相协持照顾,在丈夫不在家里的岁月中,手望相助。
庄氏终归是土生土长的中原士族出身,对皇权异常敬畏,即便相信薛蝌等人没说谎,还是以温和的话告戒宝琴:“即便是公主让你这么叫的,你也不该随时随地这么称呼。别的不说,只公主的名讳,你也不可随便向外人泄露才对。”
“是,我知道了。”宝琴转忧为喜,笑着应下。
经过这个小插曲,席上的氛围似乎就打开了。
庄氏也不再客气,让薛蝌陪着贾琏吃了一杯酒之后,便主动提起之前让贾琏帮忙震慑薛家奴才掌柜之事。
按照庄氏的意思,她其实已经确定了好几个人贪墨、侵吞主家财物的事实,只是那些在薛家有根基掌柜们个个老奸巨猾,且互有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又名不正言不顺,若是不想闹得人尽皆知,比如将掌柜们告上公堂的话,她还真是不好帮薛姨妈处置这些人。
所以,她想请贾琏代为出面处理几个人,并顺带震慑一下其他人,做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即可。
贾琏也觉得如此最简单,因此让庄氏做好准备,明日下午将薛家主要的掌柜和伙计叫到此间,到时候他再过来一趟就是了。
看贾琏轻描澹写的就应下了此事,庄氏不免起了和薛姨妈曾经看见贾琏时候同样的感慨。
要是他们薛家有个这样的男人,那该多好!
薛家什么都不缺,就缺男人!
因提起薛蝌来,不免有几句抱怨,说他读书不用功,将来她们该依靠谁云云,让本就腼腆的薛蝌小脸发烫。
当日在边塞,受到贾琏的刺激之后,回到家里的薛蝌可是拿起书本准备要大干一场的。这无疑令庄氏等人欣喜不已。
谁知道,才不过几日,薛蝌就感受到了当初读书的无力感。加上父亲也随即病逝,他就完全丢下了雄心壮志,再也不想重拿书本了。
贾琏听了这些话,不免多看了薛蝌几眼,随即摇头笑了起来。
“我倒是觉得,婶母这些话,不但有失偏颇,而且对蝌兄弟不大公正。”
自来父母在儿女面前,都是以高临下,很难换位思考的。只是贾琏的身份摆在这里,即便贾琏说的不对,她们也要做出恭听的样子。
“世上人有万般,便有万般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