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康帝显然听懂了他的意思,但其还是摇了摇头,“此番应该还用不上他。他是一柄利剑,朕自有大用的时候,却不是现在。”
宁康帝随口解释了一句,便无意再多言,而是话头一转,询问道:“朕想问的是,你如何看待他这个时候上如此一封奏表?
莫非,他是猜到了什么?”
宁康帝深色的眉头高高皱起。
他很确定他自从有主动夺权的念头以来,一直行事无比小心谨慎,力争不留一点痕迹。他深知事以密成的道理。
即便是他最信任,最得用,且此番行事必须用到的人,也不过是事到临头才知晓的。
这不足五指之数的人,都是和他的利益完全绑定在一块,绝无任何背叛他的理由的人。
但是如今贾琏一封奏表,却让本就精神紧绷的他,一下子高度紧张起来。
无他,贾琏这封奏表,实在是太合他的心意了!
虽然他没有打算让贾琏参合这一次事变,但是能够合情合理的将贾琏的五千兵马布置到铁网山外围,不是相当于给自己的计划多上了一道保险,他何乐而不为呢?
但贾琏为什么就这么懂事呢?
若只是巧合还罢了。
若不是……他知道贾琏是个聪明的人,莫非是他看出什么端倪,故意来迎合自己?
宁康帝并不是很担心贾琏的忠心。诚如戴权所言,贾琏的一切几乎都是他赐予的,综合他对贾琏的观察,他不认为贾琏有背叛他的理由。
他担心的是,若是贾琏能看出来,难保没有别的有心人也可以。
这些人中,但凡有一个人胆敢向太上皇风闻告密,都将使他的计划彻底落空!
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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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无法断定,这才试探戴权的看法。毕竟一人计短。
“怎么可能!”
戴权大诧,下意识的音量都提高了一些。
随即连忙扫一眼殿内,见只有最角落里有两名俯首垂耳的小太监侍立,这才转回头来,发表看法。
“主子未免太多心了。哪怕镇远侯再多智,也不可能猜得到的!
即便是奴才天天跟在主子身边,日日服侍主子,若没有主子透露,奴才也万万没有猜到主子的心思。
镇远侯他……绝不可能。
应该只是巧合。
镇远侯素有助主子扫清六合之志,所以历来主张强国强军之策。而火器营又是他在主子的支持下,耗费巨大心力组建起来的军队,他自然很重视,想要在主子面前做出成绩以报主子。
所以一刻都不敢停歇,才将火枪军集训完成,就立马迫不及待的请示将火炮军拉出城外集训。
对了,昨日太子不是也提到过嘛,说镇远侯勤于练兵,曾被太子亲自撞见,天不亮就率领大军来回几十里进行体能训练。
镇远侯有这份报国之心,会上如此奏表,也就不足为奇了。”
宁康帝本来也就是瞬间的疑虑,实际上他也不大相信贾琏能够猜到他要在铁网山干什么。
这么多年来,他被太上皇压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虽然自去年冬以来,他和太上皇的权力之争有所升级,朝中大臣人人自危,深感山雨欲来是可能的。
但是能够猜到他要武力逼宫就足够大胆了,还能精准的猜到他这么快就选在铁网山动手,还故意上表调兵配合他……
这已经不能用多智来形容了,称之为妖孽也不为过吧。
所以听到戴权的解释,宁康帝也将心里的疑虑压下,提笔给贾琏批复。
先夸了贾琏一句,然后对他的两个请示给予批准,就将贾琏的奏表并另外几份奏疏一并交给戴权,让他今日就发还。
戴权抱着奏疏正要离开,却又被宁康帝叫住。
只见宁康帝沉吟许久,道:“朕之前与贾琏说过,待朕回京会亲自去城外检阅他的集训成果。
但眼下铁网山成行在即,朕实在抽不出功夫,不如就由你替朕走一趟,去瞧瞧吧,仔细瞧瞧看他有没有夸海口。
时间……就选在明日吧。”
戴权弓腰领命,略等一会儿见宁康帝没有再补充,这才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