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夷大炮虽威力巨大,命中率惊人,但它的缺点也很明显,概括来说:
长于攻城,拙于野战。
红夷大炮发射效率不高,据说同时代最熟练的欧洲炮手,也只能做到两分钟一发,且炮体笨重,无法迅速转移阵地。
虽然这种火炮有很多缺点,刘招孙还是想造一门出来,开原很快就要陷入重围,有红夷大炮在,便很有可能复制圆嘟嘟历史,一炮干掉努尔哈赤。
茅元仪用的是传统的泥塑造炮法,就是用泥巴做成模具,倒入铁水,铸成火炮的各个铸件。
这种泥模虽造价低廉,却存在很多问题,主要是倒入铁水冷却后,铸件表面就会特别粗糙。
须知,炮膛的精细程度,直接关系到炮弹发射的距离、方向。这种泥塑炮膛,内壁本来就很粗糙,炮兵在实际操作中,若是火药配量再出点问题,就很容易发生恐怖的炸膛。
刘招孙对红夷大炮制造多少了解一点,他知道这炮极易炸膛,只有从铸造工艺和铸造材质上进行改进。
铸造工艺极为复杂,一时半会儿也没啥提升空间,刘招孙不懂铸造技术,便只有从铸造材质着手。
建议茅元仪采用铜铁混合法铸造,简单来说,就是利用铁和铜的熔点不同,在铁胎上浇筑青铜,铜冷却后,可以通过热胀冷缩,来压紧里面的铁胎,起到加固抗压的作用,这样造成的炮,比纯铁炮要坚固,又比铜炮成本便宜。
当然,还有一种方法是熟铁芯和生铁外壁结合,据说效果比铜铁结合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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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招孙只能提供一些理论性知识,至于具体怎么铸造,要得靠工匠们慢慢摸索。
这次进京前,刘招孙便听茅元仪说,工匠们已经按照上面一种方法,将泥模制好,准备朝泥模中倒入铁水。
“茅兄,你的红夷大炮制造如何了?”
茅元仪连忙回道:
“炮身基本成型,还需些时日打磨,眼下雷匠头他们每日用锉刀对炮管进行打磨,去除毛边、砂眼,还要用镗刀镗光。”
刘招孙点点头,这红衣炮铸造速度远比他想象的要快,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质量怎么样,到时候试炮时,一定要站远点,可别没炸死努尔哈赤,先把他自己交代了。
无论如何,燧发枪要赶紧造出来,刘招孙转身又对雷有材道:
“雷匠头,你带着工匠们先用木片或纸片调制机括,若出现问题,便立即进行修改,等到你们把样品造出来后,燧发枪交给本官,制造成本交给军需司谢大人过目,本官要看看到底需要花费多少银子。太贵了暂时就少造一点。”
刘招孙抬头望向两位工匠,微微笑道:
“雷匠头,若是此次燧发枪能试制合格,给你们工匠发一千两银子,到时由宋大人和谢司长,按照你们平日工作情况,进行绩效考核。此外,告诉各位工匠,谁若能首先想出提高燧发枪发火率的方法,只要是有效的,本官一次性奖励五百两银子!还有,你们的工匠等级制度,本官也将做出调整,等明日便通知你们,以后,一切事物,皆有章法。”
刘招孙说到这里,不由感慨朱元璋当初沿袭的元代奇葩制度,很多都充满了浓浓的反人性色彩。
比如这个时代的匠户制度,和军户一样,都是世袭身份,隶属于工部,可以说是最悲催的群体之一。
匠户们分轮班匠﹑住坐匠二类。
明初规定﹕轮班匠须一年或五年一班轮流到官手工作坊服役,每班平均三个月。住坐匠则是每月到官方手工作坊中服役十天。这和班军差不多,官府以最大限度压榨人力,付出的成本极底,很多轮班匠几乎都是免费打工。
到了明末,这种反人类的匠户制度自然土崩瓦解,匠户只需要缴纳银钱就可以免于服役。每名轮班匠每年纳”班匠银”四钱五分,住坐匠则须月出银一钱。
这种制度下,大明匠户的积极性,几乎都是没有的。
对这个群体来说,好事没有,坏事不断。奖赏很少,惩罚很多。小到城墙砖石,大到宝船船体,只要有了问题,负责生产的人都要付出惨重代价。
开原城中本地匠户,加上从从沈阳过来的,现在共有三十多人。抛开现在每月三两的月钱,刘大人一下子给五百两的奖金,相当于他们近三年的工资,这些苦哈哈的匠户们如何不心动?
雷匠头听了,不再和别人说话,立即对着桌子的图纸比比划划,研究如何完善改进这种燧发枪,旁边那个姓严的匠头也不甘落后,对着图纸,像刘招孙招魂一样念念叨叨,大概是在计算什么。
刘招孙也不去责怪两人,匠人就该有匠人的气质,不是煮个米饭就能成匠人的。
他抬头望向千总王二虎,这位出身南兵的彪形大汉,在经历了两场血战,又跟随自己去了趟京师后,性格变得沉稳了不少,隐约有些大将风范了。
“王千总,本官还准备在燧发枪上装上刺刀,你看,有这么长,以后军中减少长枪兵比例,主力为火铳兵,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