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旗面朝篝火,身体被遮挡在一群家仆的阴影里。
沈炼目光凶狠,招手让后面一群锦衣卫上前逮拿。
这时,须发花白的骆思恭从座位上站起,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沈炼脸上。
“你便是北镇抚司沈炼?几日不见,又升了百户,果然年少有为!”
沈炼点点头,面无表情道:
“骆大人,皇上口瑜,要我等逮拿你,卑职奉命行事!得罪了!”
沈炼对骆思恭颇为熟悉,此人在半个月前还是镇抚司指挥使,先皇给他封了一大堆虚衔,可谓位高权重。
眼前这老头有没有勾结后金,有没有出卖军情,其实都不重要。
锦衣卫拿人,一个理由就够了,事实是怎样的,不需要关心。只要进了诏狱,所有罪名都能变成事实。
如今,皇上和魏公公要此人死。
在沈炼眼中,不管骆思恭以前是谁,现在他只是个死人。
在京师半年多时间,沈炼见惯了杀戮,也亲手斩杀了很多人。
他早从那个天性淳朴的浙兵旗队长,变成现在这个杀人如麻冷酷无情的东厂特务。
他是九千岁手中最锋利的剑。
“老夫连建奴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如何勾结?和谁勾结?”
骆思恭惨然一笑。
“罢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老皇帝驾崩了,魏忠贤得势了,你们便翻天了!沈炼,这镇抚司的位置便让给你去做吧,你想给老夫按什么罪名都可以,老夫这就和你去东厂。”
骆思恭说罢,拔出腰中佩剑,狠狠仍在地上。
“老夫只想知道,今日之事,是皇上的主意,还是魏忠贤指使你们干的?!”
沈炼神色不变,这样的场景,他见过太多。
这些天他亲手送走了七八名京官,其中一个还是户部主事。
无论是东林党还是楚党或者浙党,人在临死前总爱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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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总觉得皇上是圣明的,所有事情都是魏公公挑唆的。
魏忠贤的确要杀骆思恭,因为此人和东林君子关系匪浅,而且在京师很有影响力,锦衣卫和镇抚司中有很多都是他的人,留下此人终究是个祸害。
沈炼是魏公公的刀,公公要杀谁,他就杀谁。
半年前刚进镇抚司时,他对这些大人老爷们还有敬畏之心。
后来知道的内幕多了,才知道这些正人君子连禽兽都不如,个个都死不足惜。
杀戮一旦开始,就很难停止。
沈炼已经走上不归路,他预感到自己的下场也不会好。
命运把他推到了这个修罗场。
如果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选择留在开原,不来蹚京城这趟浑水。
“皇上杀你还是九千岁杀你,这有什么区别呢?你的罪行,远不止这些,带走!”
两个锦衣卫拎着铁链,上前扯住骆思恭。
这时,从后面冲上来两个黑影。
沈炼一惊,莫非骆府真豢养有死士?
黑影很快冲到篝火前,原来只是两个孩童。
男孩拿着把木剑,朝锦衣卫冲来。女孩穿着白色裙袄,怯怯的望向沈炼的飞鱼服,仿佛有些好奇。
“不准抓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