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祝嘿嘿一笑，并不回答，伸手去拆案几上的礼盒。

邢忠义见状，便要开门送客。

东方祝连忙停住，拍着训导官肩膀，满脸堆笑道：

“我在北运河摸爬滚打二十多年，三教九流见得多了，吃人不吐骨头的不少，像开原兵这样油盐不进的，八辈子只见一次，服了！”

邢忠义见他收起礼物，神色恢复如初，笑道：

“东方老弟谬赞，你可知当年皇帝为整肃军律，前后杀了多少人？又以贸易股权制衡，多管齐下，才有今日之军容。”

东方祝频频点头，他对齐军军纪不感兴趣，听到说说杀人，心里打了个哆嗦，连忙道。

“邢训导官要救老弟！我虽自诩临清一霸，其实没杀过人，也没做大奸大恶之事，看皇帝意思，是要杀鸡取卵赶尽杀绝啊！”

邢忠义笑道：

“是那两女子告诉你的？”

东方祝连连点头，顺带把武定皇帝碾死马蜂的事说出来，又从当前运河形势说起，滔滔不绝说了好一会儿。

邢忠义听了，抚掌赞道：

“见微知着，好啊，东方老弟是大才，若能辅助大齐，前途无量！”

东方祝自知性命不保，前几日他在城头亲眼目睹过武定皇帝横扫明军的画面，真正是天神下凡，以一杀百。

若只是一身蛮力那也罢了，皇帝又将七千俘虏全部斩首，手段之狠辣，行事之果决，至今想起，仍是心惊胆寒。

以临清当下之形势，以运河之衰败，明眼人都能看出，皇帝多半要对临清豪商动手，何况这群人之前还作死要通贼，只是他现在还不清楚皇帝要杀多少人·····

想起到时自己被牵连进去，平白丢了性命——这位狂暴的皇帝连孩童都杀，他可不会顾忌自己是否立功——当东方祝意识到这点，他表现出极强求生欲，当天便送美姬送拔步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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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大人不要说笑了，什么辅佐大齐，能保住身家性命便是谢天谢地！”

东方祝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他很清楚，等屠刀落下，死的不止是一人性命，全家老小也会受株连。

此时此刻，他这个临清地头蛇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寒意。

邢忠义一言不发，坐在那里望向东方祝，等东方祝哭了好一会儿，他才叹息一声，一拍大腿：

“罢了，罢了！你我相识一场，你的为人，别人不知，我是知晓的，今日便冒着杀头的干系告诉你，皇帝确是要屠尽临清商户，其他的我不知道，也不敢问。”

“杀光全城商户······求邢大人救我！求邢大人救我！”

东方祝扑通一声跪倒，眼神充满惶恐，邢忠义上前扶起他，让他坐下，递过一杯茶，东方祝接了茶，手指止不住哆嗦，茶水泼了一地。

“给你个法子，管不管用，看你造化，不过要先起个毒誓，不能说是我说给你的。”

东方祝听了，连忙擦去眼泪，咬破手指，指天发了个毒誓。

邢忠义将他拉到身旁，压低声音道：

“我听说前些时日，武定皇帝在逆贼左良玉营中俘获一女子，此女非同小可，你须……”

注：

1、见《齐太祖实录.卷十五》

2、鳌头矶：位于临清中洲突出之地，正德年间在此叠石为坝，状如鳌头，元代运河之临清、会通二闸及明运河南板、新开二闸分左右如鳌足，后有广济桥如鳌尾，知州马纶题名曰“鳌头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