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拷问,逼康应乾的家人交出银子。
康应乾的兄弟、侄子所有的财产都被搜了出来,广平知府、鸡泽知县一共得到黄金三万两、白银八十万两。
老爷们对这个数目还不满意,继续重刑拷问,非要康家人说出藏匿在外面的三百万两银子,不追赃到三百万两决不罢休。
康家被逼到山穷水尽,康应乾在广平府的几位好友,如曾省汝、王金、傅作车等,也受到牵连,这些人可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莫名其妙以窝藏藏银罪,被老爷们抄了家。
康应乾的几个兄弟和侄子被分头提审,抓进鸡泽县大牢,遭受各种严刑拷打。
此时距离康应乾下台不过区区九个月,九个月时间,康家便从钟鸣鼎食之家,沦落到家破人亡!
因受不住暴力与羞辱,康应乾的长侄康敬修咬破手指头在衣服上写下血书,为叔叔的清白抗辩。
这篇文章是这场正值风暴中一个沉重的文献,现节选于此:
呜呼,天道无知,似失好生之德,人心难测,罔恤尽瘁之忠。叹解网之无人,嗟缧绁之非罪,虽陈百喙,究莫释夫讥谗,惟誓一死,以申鸣其冤郁。
窃先公以甘盘旧眷,简在密勿,其十年辅佐之功,唯期奠天下于磐石,既不求誉,亦不恤毁,致有今日之祸;而敬修以长嗣,罹兹闵凶,何敢爱身命而寂无一言也。
忆自去岁三月二十一日闻报,二十二日即移居旧宅,男女惊骇之状,惨不忍言。至五月初五日,鸡泽知县到府;初七日提敬修面审,其当事噂沓之形,与吏卒咆哮之景,皆生平所未经受者,而况体关三木,首戴幪巾乎!在敬修固不足惜,独是屈坐先公以三百万银数,不知先公自历官以来,清介之声,传播海内,不惟变产竭资不能完,即粉身碎骨亦难充者!且又要诬扳曾确庵(省汝)寄银十五万,王金寄银二十万,傅大川(作车)寄银五十万,云“从则已,不从则奉天命行事!”恐吓之言,令人胆落。嗟此三家,素皆怨府,患由康门及之,而又以数十万为寄,何其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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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人孰不贪生畏死,而敬修遭时如此,度后日决无生路!旷而观之,孔之圣也而死,回之贤也而死,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者,予于此时,审之熟矣。他如先公在朝有履满之嫌,去位有忧国之虑,惟思顾命之重,以身殉国,不能先几远害,以至于斯,而其功罪,与今日辽藩诬奏事,自有天下后世公论,在敬修不必辩。
呜呼,炯矣黄炉之火,黯如黑水之津,朝露溘然,生平已矣,宁不悲哉!有便,告知山西蒲州相公康凤盘,今康家事已完结矣,愿他辅佐大齐于亿万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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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齐太初二年腊月二十三,广平府鸡泽县。
往日门庭若市的康府大门,见不到一辆马车踪影,不要说外省前来结交攀援的达官显贵,本地寻常百姓像躲避瘟神似得远远躲开康家,连街上讨饭的乞丐花子,也知道这里等同于阴曹地府,讨饭时候都要绕道走开。
院门口站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县衙快手,各人手持腰刀,恶狠狠注视往来行人。
长满荒草的前院内,厢房依旧保持着当年的模样,只是裂痕已爬上了雕花的门窗,雕花的门窗已不再鲜亮,鲜亮的明堂已织上了蛛网。
康应乾的大侄子康敬修,身上戴着手铐脚链,蜷缩在院子里,呆呆望向头顶上的天空。
他今年不过三十岁,因为前些时日受刑被打,牙齿掉了两颗,头发斑白,尽显衰老之态。
“人犯在哪里?跑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