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武家女早早迎候在门前,怯怯的望着李公公身后一大群蓑衣卫。
“林将军,这宅院是严格按照大阪武士町家形制建造的,大阪虽然被烧成了灰,不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吾皇能毁灭一切,也能让一切恢复如初。”
林振羽对李菊英点点头,他们走过一片郁郁葱葱的花园,穿过茶室下面的小道,水池畔的菖蒲叶,悠悠嫩绿,挺拔多姿。睡莲的叶子,也漂浮在水面上。池子周围栽有樱树。
绕过池子,踏上一条昏暗的林荫小道。嫩叶的清香和湿土的芬芳扑鼻而来。那条林荫小道很短。眼前展现一座明亮的庭园,这里的水池比方才的水池还大。池边的红色垂樱倒映在水中,凄美无比。
林振羽对眼前这些都不感兴趣,不过皇帝耗费重金为藤原千代子修筑宅院,还是让人感到震惊。
一路之上,李公公像苍蝇似的嗡嗡嗡嗡不停讲述广德帝的丰功伟绩。
“此次辽东叛乱,大臣们惶恐不安,康光绪甚至嚷嚷着迁都,圣上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贼人全部铲除,何龙州的首级送到南京,陛下望着那人头,只说了句别来无恙。”
“去年大齐各省赋税钱粮收入远超往年,州县粮库存储的粮食多得溢出····这是我大齐不曾有过的盛世,尽管万岁爷禁止呈现祥瑞,据咱家所知,去年各地祥瑞,数量远超太上皇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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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振羽找了个理由将李公公支开,坐在一处亭子下,用倭语询问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武家女:
“你是哪里来的?大阪?九州?”
武家女上身穿藏青地碎白花纹的窄袖和服,双肩上斜系着揽袖带[揽袖带,日本妇女在劳动时为了挽起和服的长袖,斜系在双肩上而在背后交叉的带子。];下身穿裙裤,系着围裙;头上还扎了头巾。围裙一直绕到背后,两旁开叉。
她身上只有揽袖带和从裙裤露出来的细腰带是带红色的。
林振羽从她口音和走路姿势判断,明显不是京都的女人,可能受过点教育,可能是关东武士家出身。
或许是没落武士家的女儿,沦落风尘后流浪到这里的吧。
林振羽继续问道:“你父亲是武士吗?”
武家女惊诧于这位鞑靼人老爷还会讲日语,惶恐不安道:
“回老爷,奴本大原女[大阪市卖艺的歌姬],家父是大阪城旗本,因战乱家道中落,鞑子,不,是王师东征,我被抓到大齐,在福建接受王道教化一年,前年来的京城,因为熟悉大阪风情,便被选到了林府,听说林夫人也是大阪人·····”
“她不是,”林振羽冷冷道,“她是葡日混血,和大阪没什么关系。”
早在齐军东征之前,倭国下层武士的粮饷经常不发,而武士是不可以经商的,这让很大一部分下级武士人家完全找不到工作,很多武家人为了生活,要么是男人脱藩出门打工补贴家用(强行离开原籍地,前往江户等大城市做散工赚取佣金),要么女子出门卖身补贴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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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公面带微笑,带着一群蓑衣卫回宫复命,马车上满载着林将军赠送他的“夜光螺”。
夜光螺乃宴席佳肴,而壳在夜间发出萤光,故名“夜光螺”,产量极少,价值不菲。
紫禁城华灯初上,天边还残留着一抹淡淡的霞光。
林振羽倚在花园池塘的栏杆上,抬头望着幕府山,眼睛微闭,仿佛忘却了陪伴着他的武家女。
五月的南京城天气炎热,池塘中充斥着虫鸣。
林振羽走到武家女身旁。
“你叫什么名字?”
“星川舞子。”武家女小心翼翼道。
“你父亲被齐军杀死,你一个人养活全家?”
“嗯,是的,还有两个弟弟,这么高。”舞子用手比了一下,望向眼前这位年轻鞑子老爷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他们在福建挖矿,每个月我都会朝矿上寄钱,这样他们就能少干些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