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山崖顶上,出现了一只白色带黑斑的毛茸茸头颅。紧接着,那动物沿着山崖几乎垂直的山体的连续几次跃下,动作轻灵的连滚带爬,最后轻巧的落在地上。
离得近了,只见那动物似猫非猫,似豹非豹,有一条又长又蓬松的尾巴,几乎比得上身体那么长了。
乌龟见了,更加气愤,道:“你跟雪豹比?你是那禽兽吗?”
汤昭盯了两眼,道:“那就是雪豹啊?”
他看到那毛茸茸的尾巴,心中有些发痒,想要摸上一摸,但紧接着制止住了想法,毕竟是自然天生的野兽,不比家中宠物,还是远观不要亵玩吧。
那雪豹见了他们,也十分谨慎,慢慢退走,沿着另一边山壁跑走。
汤昭目送它离开,转头对乌龟道:“龟爷,你老说是自己是老人家,我倒想知道,你到底多老啊?”
乌龟伸头道:“你想象不到的老。这么跟你说,我看过的日出,比你见过的星星还多。”
汤昭将信将疑,他曾经也见过吹自己年纪大的,说自己是前朝来的,一睡百年,但其实只是躲在罐子里吹牛而已。
不是说你啊,平先生。
他又问道:“那其他灵鱼也和你一样年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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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龟一边喘气一边,道:“哈,呸!那些蠢物如何和我相比?我是万年的,它们是今年的。整个池塘也只有我的几个子孙可以和我相提并论,但我是祖宗,它们是孙子。我的辈分是最大的。”他又悻悻道,“虽然你小子不懂尊老,但符式造诣不错,不然我老人家也看不上你。你好好干,我看好你在席前金榜题名。”
汤昭稀奇道:“这么说你比金鳞厉害?你不和它平级吗?”
乌龟道:“平级个屁!它是个木偶傀儡,龟爷是天生灵族。它只会按照标准答案找最复杂的符式,龟爷却能看到符式写法背后的灵性。龟爷看上的人,现在未必是符式功底最深的,但将来的前途是最广大的……呸,我为什么要当面吹你?渴死了,给我点水。”
汤昭笑眯眯的受用了,递给它茶水,不过还是有些奇怪:龟爷又吃又喝,真的是活生生能说人言的灵族,那可太少见了,干嘛要混在符傀群里?就好比在家里装饰一百朵绢花玫瑰,图的就是整齐划一,常开不败,为什么要放一朵扎眼的新鲜牡丹?
休息片刻,乌龟爬上筐,两人继续前行。这回速度不紧不慢,没有之前风一样的感觉。但两个车轮还是火焰熊熊,气派一点儿没落下。
行至半途,突然听到有人叫道:“豹……豹……”
汤昭一怔,心想:谁叫豹豹呢?这称呼还挺童真。是雪豹么?
只见一人抱着一大块白乎乎的东西从拐角处跑过来,眼见就要撞在车上——
“吱——”
轮胎摩擦,车停。
咫尺之间,汤昭横着摆过车身,和对方四面相对。
来者是个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的少年,与汤昭相仿,相貌端正温厚,身上穿着粗布外袍,打扮并不出奇,只是袍子裹得紧紧地,仿佛很冷的样子,背后背着一条长长的包裹。
汤昭问道:“你没事吧?你……”
他目光被少年怀中的东西吸引住了,那竟是一大块雪。
雪自然是纯白的,但这块雪下竟染了一缕黑色,往下滴着墨汁一样的黑水珠。
少年也站定了,看向汤昭,看到汤昭的相貌微微一怔,然后直勾勾盯着后面那辆车,眼睛明亮:“那是什么宝贝?哪儿买的?”
汤昭感受到他的热切,心中得意,笑道:“我自己做的,世上仅此一辆!”眼见少年目露遗憾,问道:“怎么了?刚刚你叫雪豹了吗?这是……”
少年回过神,指了指抱着的那团雪,道:“这就是雪豹。它给凶迹缠着的凶煞之气污染了。我先把它保住,再想办法救治。”那团雪在阳光下愈发透明,能看见雪团里隐隐有一毛茸茸的兽形。
汤昭一凛,道:“凶煞之气入体了吗?凶迹是什么?”
野兽一旦被阴祸的凶煞之气污染,就会变成凶兽,成了必杀无赦的祸害,汤昭真心不想一个精灵一般的雪豹遭此厄运。但看雪块下面流下的黑水,看来这凶煞不轻。
至于雪块,可能是特殊的术器,也可能是剑术——少年背后那长条形的包裹很可能是剑。所以他多半是个剑生——剑生才会这样背剑。
少年指了指后面,道:“凶迹在那里。你小心别靠近,等会儿我来处理。”
汤昭推车绕过一处拐角,“咦”了一声。
山崖上,有一凶恶丑陋的头颅。
汤昭原以为是一只凶兽,但紧接着发现,那只是一颗头颅。
这头颅类似于蜥蜴,只是比蜥蜴狰狞丑陋数倍,脖颈连在巨石上,半张开嘴,露出细密的牙齿,口中冒出缕缕黑烟。
看样子,这巨首近似石雕,又或者像个水龙头,用来散播黑烟。但那头颅的眼睛鲜红,既凶恶又鲜活,很难相信它竟是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