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岗深处,大雪山山顶。一座山谷中,成百上千的黑衣甲士正以整齐的阵型静坐休息。这是一只精锐的部队,在作战前夕等候动员的命令。
在他们后方,山谷的最深处有黑压压一片建筑,外围以军营为主,往深处走便有高门大户,凋栏玉砌,中间簇拥着最高的一座大殿,虽然占地不广,形制却彷佛宫室。但凡有个懂得礼制的大儒来这里看一眼,肯定要高呼:“大逆不道!”
在这里,昆岗大山深处,竟有一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王城!
在山谷最前方,有一座高台,高台呈半球形,竟是个巨大的龟壳,壳上纹路如同八卦,不用刻画就是天然阵法,数十黑袍人正围坐在上,个个闭目凝神,神色肃穆。
最中央,一个身穿古朴暗金色盔甲的男子坐在行军马扎上,微合着眼,一只手按住身下龟壳上的纹路,比起其他人的肃穆中带着紧张,他显得更加轻松,反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突然,背后有脚步声传来。
一个白袍公子登上高台,乍一看服饰寻常,细看时,却能看出他身上衣服极尽得体,尽显考究,正如他这个人一般,从头到脚每一分都很工整,一根头发丝都叫人挑不出错来。
而那公子背后,有个若有若无的女子虚影,正是个灵相。那公子是灵官。
那盔甲汉不必回头,已经猜到是谁:“
殿下勿急,那坤剑还没有力尽。”
那公子点头笑道:“果然。那坤剑不愧是上古剑谱中排名前十,传说中已经超越仙剑的剑。即使失去了剑客辖制,又中了我们的计,肆意挥霍剑元,竟也支持了这么久。”
盔甲汉道:“无妨,长则一个时辰,短则半个时辰,它也该力尽了。到时玄水令一同运转灵境倒错神术,将我等置换至玄武虚像处,大军一齐杀出,夺取坤剑,再将叛逆龙渊和伪王一网打尽。”
那殿下笑道:“正是如此。可笑那龙渊逆党还在那一亩三分地里翻箱倒柜,以为我们派出去的细作把杀手锏藏在他们眼皮底下,差点把剑州翻了过来,后来又捉到了昆玉剑派的马脚,把咱们故布的疑阵围剿一番,便自以为掌握局面。殊不知自神兽虚影降临之后,已然是必胜之局。灵境倒错,东西南北瞬息转换。我们只需在千里之外蓄势待发,他们只是疑神疑鬼,乱了自己阵脚罢了。”
那盔甲汉点头道:“不错,这次出征,一赖殿下主持,二赖相国妙计,三赖灵官儿郎们用命,大魏出征,如何不大获全胜?到时先杀尽龙渊满门,惩罚其当初叛国大罪,再诛伪朝伪王,为我大魏光复大业祭旗!”
那殿下抚掌笑道:“壮哉上柱国,真国之擎天柱也!到时千军齐发,还是仰赖柱国出手。毕竟能掌握坤剑者,唯柱国一人而已!”
紧接着,他又叹道:“只是辛苦上柱国了。我等不过厉兵秣马,上柱国为国牺牲太大了。”
上柱国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殿下何必如此?某家一想到马上能掌握坤剑,真是热血沸腾,兴奋得浑身发抖!至于之前的剑,退掉就退掉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若不是退掉旧剑,如何能轻身上阵,掌握那把威力无穷的古剑呢?”
那殿下默默叹息,对一个近乎顶端的剑侠来说,退剑岂是那么简单呢?上柱国这是孤注一掷,不成功便成仁了,此时他自不能说丧气话,笑道:“正是。四时八方,太祖设十二柱国,本就有坤剑一席之地。您身为北方上柱国,本就该执掌坤剑。”
上柱国道:“正是,四时八方十二把古剑,
若能尽归本朝,何愁大事不成?只是臣等无能,这么多年也只有一位上柱国掌握了古剑。但愿臣是第二位。”
那殿下道:“天命回转,八方古剑本就该归我灵魏执掌。今天只是第一步,必然旗开得胜。此事毕后,昆岗已然全归魏土,那伪雪山王必然狗急跳墙,尽发爪牙在昆岗闹事。还要再辛苦上柱国在此坐镇,将他按住,淹死在昆岗雪水里。”
上柱国道:“殿下言重了,臣不过留在大本营,痛打落水狗罢了,怎能说辛苦?倒是殿下不日就要北上云州,才是辛苦。”
此时坤剑余威尚存,两人一时半会儿不能出动,也不想太过紧张,反而随意闲聊。那上柱国道:“云州那伪侯势力犹在伪雪山王之上,在伪朝算一大军阀,偏偏和伪朝国师关系匪浅,难以动摇。其麾下走狗无数,将云州经营的铁桶一般。我们连一位柱国势力都派不过去,还要仰赖殿下周旋。”
那殿下笑道:“无妨,高远侯固然严防死守,我也没打算正面对抗。只是在那号称牢不可破的北方长城上掏几个蚁穴罢了。等我军一路北上占了雁州、灵州,完成合围,还怕这伪侯飞到天上去?我也是想见见那边的新人,听说很有趣……”
上柱国道:“臣也听说,说要在云州本地培养一位新柱国……什么人?”
他神色陡变,霍然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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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殿下不能观测局势,急问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