曛城守备府。
检地司曛城的总部,大堂中空落落的,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在座上闭目养神,呼吸声重的好像睡着了。
“镇守使!”有人大声叫唤。
老者抬起一只眼皮,看到了自己朝气蓬勃的副使,只觉得头疼,道:“副使,又怎么了?”
麦副使难掩兴奋,道:“我知道魔窟降临的具体地点了。”
老者眼睛一亮,直起身子道:“哦?两位博士推算出来了?”
麦时雨撇嘴道:“等那两个蠢货推算出来,魔窟都酿成大祸了。我从别的地方知道的。”
镇守使眼皮耷拉下来,道:“休得妄言,除了擎天寺,谁还能知道魔窟的位置?”
麦副使道:“位置都是推算出来的,除了他们就没人会天衍观月之术吗?今日在外面,有神秘人给我纸条,告诉我魔窟的位置。”
镇守使道:“随便一个纸条,你就信?”
麦副使道:“我为什么不信?上面有推算的衍数月盘。这是擎天寺掌握的天衍术,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镇守使道:“拿来我看看。”
麦时雨将一张纸条递过,镇守使低头一看,果然除了一个地名还有密密麻麻的衍数表,大略看着不错,突然垂下眼,手一捏,再一松,纸条化作了飞灰。
麦时雨脸色一变,失声道:“镇守使——你干什么!你怎么把纸条毁了?!”
镇守使瞪视她,歪斜的三角眼中凶光毕露,道:“私学天衍之术是抄家灭族之罪,你知道吗?”
麦时雨的气势一低,当时在汤昭院中,江神逸也说过这样的话,她身为官身自然是早知道的,还因此教导过汤昭,然而此时镇守使郑重其事的说出来,意义又不相同,她只得道:“我知道。大晋律里有这一条。因此我是不会对外面说有人学天衍术的。咱们找其他借口,不说,只做就行了。”
说到这里,她笑道:“朝廷的罪过不就是这么回事吗?嚷嚷出来,到处都是大罪,譬如豢养剑奴也是死罪呢。如今呢?糊弄过去就是。”
镇守使厉色道:“剑奴如何能和天衍术相提并论?!剑奴没人管,天衍术有人管!你以为这条是朝廷定下的吗?这是国师定的!国师还在呢!你以为君侯羽翼庇佑,便可无所不为?国师要是出手,天雷震怒,便是君侯也不能抗衡。你还敢留着大逆的证据,是要在曛城掀起大案吗?”
麦副使呼吸粗重,显然十分激动,但最后抑制下来,道:“我知道了。这张字条就当它从未有过。但是既然知道地方,我肯定要查一查……”
镇守使急促问道:“你去查过了?”
麦副使道:“我绕路去确认了一下,但没细看。”
镇守使摇头道:“冲动!你为什么不先来告诉我?你举止异常,落到两位博士眼里,岂不惹人怀疑?他们早就对你不满了,以前你占着理,他们还拿你没办法,如今你把把柄送过去,是嫌麻烦不够吗?”
麦副使道:“我禀告你,你会派人去查探吗?”
镇守使一口道:“我怎么会做这么荒唐的事?”
麦副使突然冷笑道:“那我还管得了你们?多则五日,短则三日,魔窟就要降临了!空型魔窟降临无声无息,却能掀起空间风暴,不知要害了多少百姓!你知道这地方在哪儿吗?就在曛城南城,民宅区!那里住的都是平民百姓,一排挨着一排,都是茅檐草舍,很是脆弱。稍微一牵动,多少人家破人亡!我是信得过咱们检地司的镇守使,才来禀报你,至于那两个草包博士,爱怎么想怎么想!将近一个月推测无果,他们还有理了吗?”
镇守使摇头道:“年轻人,真是冲动。不撞南墙不回头。擎天寺的墙岂是你能撞得?你一个人撞也就撞了,咱们检地司上百弟兄难道跟你受连累?”
“难道就放任千百无辜百姓丧命?”
“死人嘛,谁也不想的……”
“镇守使!”麦副使的声音都尖了,“不提什么天衍术,我知道抹过不提,但先请安排那里的百姓避难!”
镇守使摸着额头,道:“以什么理由?”
麦副使咬牙道:“就说我是梦启,梦里有人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