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昭嗤道:“说的好像你是什么风月场里的混世魔王一样,吃酒听曲什么的,难道我不懂?”
这时长乐打断道:“这个不行,如今中天府里办白事,这些酒啊乐啊都在禁列。”
汤昭和危色同时沉默下来。若说感情深厚自然是汤昭与高远侯感情最为深厚,但他并不是第一天来这里。事实上他几乎是一从剑廷脱身就回来了,然而他一直却无法为这场丧事尽力,和长乐一样,他只能默默旁观,这也是他很少的经历了亲近的人的生离死别。他一个人在船上思考了很多。
事到如今,那种撕心裂肺的悲痛已经渐渐淡去,留在心底的是淡淡的惆怅和追思,有时候想起来,只有当初相处的点滴,可能不觉得悲伤彻骨,却也不知不觉滚下泪来。
听到卫长乐提及君侯,他轻轻叹息,道:“说的是,咱们就不进城了。你虽然渐渐为世界所容,但其实还在若隐若现的状态,若是不熟悉你的人,也是看不到你的。你先适应一会儿,咱们就在船上飘荡一阵吧。等明天早上恢复的差不多,咱们一起去给君侯送殡。给刑总,给君侯,给大伙一个惊喜。可惜这里只有茶,别说酒,连个馒头也没有。”
危色道:“您不是常常带着七个碗八个碟的菜肴吗?咱们一起尝尝?”
汤昭摊手道:“这可不是我小气,早就吃完了。虽然其实我不怎么饿,但是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想念人间烟火,就会想吃东西,吃着吃着就吃完了。”
长乐心有戚戚焉,确实飘零旧了,就会想吃想喝。刚刚他喝了茶,那一缕茶香到现在还在回味。
危色略一沉默,道:“现在回城也是要关城门了,最近中天府宵禁,也没什么夜宵卖。咱们不妨就顺水流那边码头上,倒能看到专做纤夫渔夫生意的小店,纵然没有好酒好菜,村醪和咸菜、虾米、豆腐这些下酒菜总是有的。或者要是饿了,总能买到一碗粗面条吃。”
汤昭道:“好,好。就去码头。要是有店铺我还想换一身白衣服,我这一身虽然是素色,还不便参加葬礼……”
他们一面聊着,已经漂到了离着中天府几十里外的地方。周围已经暗了下来,只能远远看到零星的灯光,可能是有独居的人家。
汤昭正说话,突然停了下来,用手按住船梆,船微微减速,他偏过头去,低声道:“那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