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普仑依言照做,按顺序打了2/4、3/4、4/4拍子的点状挥法和线状挥法。
所谓点状挥法,就是在一组节拍内的拍点处理得更加突出,手势在其间的移动轨迹都是刚硬的直线,这适合一些风格欢愉、节奏明快,比如进行曲一类的段落。
而线状挥法则相反,拍点处理得相对没那么突出,手势在其间的移动轨迹是柔和且不甚规则的曲线,这适合一些柔美、舒缓、抒情或哀伤的段落。
“你练得挺扎实。”范宁评价道,“击拍线、反射线和拍点清晰稳定,点挥做到了棱角分明,线挥做到了流畅放松…只要把这两种基本形态运用好结合好,绝大多数乐曲的情绪控制就都能胜任了。”
卡普仑先是露出笑容,但下一刻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握拳缩紧身体,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冒出,好像浑身在承受着巨大的疼痛。
小主,
“你没事吧?”看着他这副反应,范宁神色一变。
自己未曾知晓关于“茧”的奥秘,灵觉只能感应灵体层面的细微异常,对处于以太体保护之下的层次并不敏感。
卡普仑勉强抬起手挥了挥,示意不用担心,然后从裤兜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往手掌心上倒出一颗淡绿色的小药片,和着旁边的清水吞了下去。
范宁皱了皱眉,刚刚几秒钟的充足时间,他的灵觉已经看到了小药片的异质光影,这似乎是一种非凡药剂。
过了几分钟,卡普仑紧绷的身子渐渐舒缓,他接过侍从递来的热毛巾,将额头和脖子上的汗珠抹掉,然后挤出一丝笑容:“范宁教授,您看,如果我基本功练得尚可的话,您是否能在百忙之中安排些许时间来——”
“你生病了?”范宁打断他的话,“看起来似乎比较严重,确定还进行如此高强度的工作和研究?”
卡普仑撸起自己袖子,露出带着大片青紫色瘀斑的胳膊。
“白血病。”这位助理指挥的声音平静,“确诊时间是去年6月,医生判断预期存活时间为3个月,后来托层层关系,费了一些钱,寻到了某位药剂师...应该是类似您这样的人,他给我弄了些特效药,运气好的话,能活两年。药效不错,期间可以维持正常生活。”
范宁眉头皱起,下意识地数起时间来。
“不过从今年下半年开始,骨骼和肌肉的疼痛逐渐常态化了。尚在忍受范围,偶有加剧现象,需要加量额外服用以缓解。”
范宁想起了自己初次上任常任指挥的那天,排练结束后和卡普仑的谈话:“所以上次你没说完的第二个原因,就是这个?”
卡普仑不置可否地沉默了一会,用手指虚描着桌面上的音符,过了一会开口:“您说,人的一生是否就只是一场巨大的恶作剧而已?”
范宁眼神闪烁许久,正准备再说点什么——
“车门打开。”另一边卢更加生气地开口,“上午的工作汇报编得有模有样,真出了意外就这种排查效率,你们到底在下面忙活些什么?...”
这时范宁才发现,天色不知什么时候都黑下来了。
蒸汽动力故障从四五点足足持续到了七点多。
两名乘务人员忙不迭应声称是,将1号车厢的车门打开。
卢大步踏下台阶,然后跳下火车。
范宁也跟着向前走了几步,站在车厢门口,稍稍往前探出头,准备看看情况。
这乡村田野里没有任何照明设施,并且还有雾,在铁轨上检修的技术人员,立即将一束灯光打到了卢的脚下,另有几人已钻到了车底,几束强光在其间转动闪耀。
看了几秒后,范宁突然感到身上似有电流涌过,头皮瞬间发麻。
浓得化不开的远方黑夜中,似乎有双眼睛在凝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