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范宁扣动了扳机。
赫胥黎眉心爆出血雾,在他俯身倒地的时候,身躯剧烈地爆燃起来,将那些从毛孔中溢出的颜料烧成了黑渣。
“你们接着救人。”一句应是属于善良范畴的内容,语气却冷得像冰。
泪水在眼中打转的琼,看到范宁头也不回地转身,朝隧道中绵延的列车残骸走去。
为什么我一句话都没说?
为什么我开枪前一句安慰的话都没说?
范宁紧抿嘴唇,皮鞋在残骸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出声音。
因为安慰救赎不了死亡吧,安慰...是能抚平创伤?还是能够让死后的世界不再虚无?
还有一个人...
如果这场事故就是“巧合之门”的密钥...
从列车相撞后自己开始行动,到现在也就过去了五分钟不到,在特巡厅那几位巡视长赶来前,如果自己能阻止“巧合之门”的打开,让特巡厅拿不到“灾劫”,那么,器源神残骸的争端或许就会离自己更远一点。
不管它的条件是什么,它都和秘仪一样,存在一个“执行者”的主体。
根据范宁的经验,哪怕这场事故的伤亡突破了临界线,只要把埃罗夫杀了,密钥的主体都没了,应该“巧合之门”就不会打开。
范宁再次踏上了一块水泥板,贴着废墟低空飞行搜索了起来。
灵觉全开之下,他的心更加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他原以为多多少少会有一成或半成的人能幸存,但不知是因为事故的惨烈度比预期更高,还是因为有什么其他的原因,目前一个活着的气息都没有。
突然,范宁停在了半空。
堆砌的残骸缓缓分开,他在一处较大的空腔里,借助几缕烛火看到了埃罗夫正张腿靠坐于地,神情十分舒爽,像体验了什么极具满足感的事情一样。
他看到范宁注视着自己,也没有起身,而是用百无聊赖的动作拨弄着地上的骰子。
地面还有一些难以理解的,可能是见证符一类的图桉,旁边则是黑色水彩笔。
那几缕烛火的蜡烛正是“双生”造型,这应该就是他所布置的秘仪现场了。
于是,埃罗夫靠坐的身后,一大片矩形的厚钢板突然弯曲变形,就像卷被子一样将他整个人卷了起来,并临空漂浮在了半空中。
“你为什么不躲?”范宁从牙缝中冷冷挤出几个单词。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埃罗夫张开嘴巴,向范宁展示他牙后跟的一个小胶囊状物体。
“毒药?”范宁下意识问道。
“聪明。偶尔...人的旅途过于彷徨的时候,会出现一些消极应对的情况,那么它,就是针对这样的情况提前准备的,目的是防止终点的偏离...”
“邪神组织的疯子毫无逻辑可言。”范宁握紧拳头。
“卡——”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卷曲的厚钢板裹得更紧了点。
“这就是你的秘仪?‘巧合之门’的密钥就是一个献祭两千人生命的仪式?”范宁踢走地上的骰子和蜡烛,冷视着他,“...所以,西尔维亚掌握了某种能蓄积概率的无形之力,教唆玩忽职守,却不断地阻止相对小的事故发生,官方组织的奔波救火只是在助力,类似阳谋般让人无计可施...就如同连续抛出数次正面朝上的硬币后,她能让下一次反面朝上的概率更大,逐渐将偶然变为确定的范畴?...”范宁终于笑了起来,“那么,现在,你失败了,你们失败了,你们可以都去死了。”
冷汗从埃罗夫额头流出,但他仍然流露着享受性的微笑。
“范宁先生,我再强调一遍,其实事情是这样,如果你决定让我做一名普通乘客,那你就自己来做那名不普通的。”
听着这些让人厌恶的不明就里的话,范宁的眼神越来越眯起。
“啊...嗬嗬嗬...”厚钢板越勒越紧,埃罗夫口鼻开始溢出鲜血,腰腹部逐渐变得跟女士一般纤细。
“嘿,嘿嘿嘿...”埃罗夫开始露出神经质的笑容并闭上眼睛。
“卡察!卡察!”骨骼不断碎裂,鲜血和肉泥像牙膏般挤得到处都是,埃罗夫整个人的躯干已经变成了一根电线杆的大小。
无知者此时早已死得不能再死,而有知者,也不过仗着一些更强的灵感,让大脑多存活一二十秒而已。
“范宁先生,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突然,埃罗夫双眼睁开,呕出几块内脏碎片后,对范宁诡异一笑。
范宁下意识地盯着他扭曲的面庞。
“‘巧合之门’的密钥是:被卷入一场死亡数量超过两千人的特大事故或灾难,并且...成为唯一的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