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本来能怎么样?范宁的手指关节卡卡作响。
他宁愿在反思复盘时,发现是哪一个节点想错了,哪一个决策失误了,或者,干脆是自己的实力没能杀干净这几个人。
这些都能接受。
可现在...他无比厌恶这种被宿命式的东西控制着的感觉,有一瞬间他想象着自己在捶地咆孝,他妈的“巧合之门”?这东西叫他妈的“巧合之门”!?
艺术家性格中躁狂的一面如此,但他实际上是平静地站在这里,一贯的处事方式如此。
看着遍地的鲜血、颜料污渍、横七竖八的残肢断手,以及散落在残骸废墟中的一本本《邪神组织污染识别与预防手册》,回想起马克和赫胥黎临死前的脸,范宁连续三口深呼吸,强迫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这件事情没有结束,更大的麻烦正在路上,他开始分析处境,以及考虑下一步的打算。
“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是因为地铁场景和黑白海报的启示?不,那只是一个辅助调查手段,我的最核心动机...应该是防止特巡厅拿到‘灾劫’,因为那样波格来里奇会查到其他器源神残骸如‘旧日’的线索...而我为什么知道这条关于‘灾劫’的情报...”
是因为西尔维亚说的。
这条情报的真实性不低,只是...无心还是有心?
如果这个女人在面对伪装成瓦修斯的希兰时,还能“有心”地释放着引导性的消息...
“不管你是不是特巡厅的线人...”
“不管你的目的是利用我帮特巡厅拿到‘灾劫’残骸,还是希望我自己拿到她,以和特巡厅形成对抗,从而借机挑乱帝国本就很紧张的非凡局势...”
“你以为我有兴趣?”范宁脸颊微微跳动,“你以为我会去收容‘灾劫’?你当是在玩夺宝游戏吗?”
随着最后几处奄奄一息的生命走向尽头,范宁所处的这片空间,开始如水波纹状晃动。
辉塔攀升路径的较高处枝桠,从超验的源头刺穿了世界表象的皮肤,让一些本来不属于现实的光芒溢了出来。
也许这块区域暂时性变成了一个世界表象与意志交汇的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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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实际未变,只是范宁跌入了一个和辉塔有关的梦境,有知者本来就可以在特殊情况下抵达辉塔内部某种,例如联梦,例如此刻,但都不算独立,也难以自由观察,只有经历从门扉穿行进入的过程,能发生灵性的本质改变。
这个梦境的起点与现实景象相连,与周围废墟的点线角面保持了对应关系,钢板卷中埃罗夫的尸体同样在地上,但都变成了似泼墨的朦胧灰白场景。
它尚在生成扩展,范宁已感受到上方倾泻下来的辉光侧影,他观察到了“巧合之门”的灵知和“衍”有关,位于第三重“持刃者”的高度,除了上下层路径外,还存在两条可能通向“烛”和“池”攀升路径的岔路。
而且它展示着去往更上层辉光花园的一条捷径,这说明门扉后面,的确有什么足以让人被擢升“执序者”的伟大事物正处在降临的过程中。
就像求知之人面对真理,干渴之人面对清泉,就像为饥肠辘辘者奉上珍馐美馔,为长年禁欲者献上香肌玉体——“巧合之门”充满诱惑力的灵知,正在急剧吸引着持密钥者,即灵性状态最为契合的范宁穿入其中,大快朵颐,占有辍饮。
但对于连枝桠下层的灵知都不曾理解的有知者来说,它的光芒除了让人沾染疯狂外,没有任何其他意义。
范宁本身也不在乎高处,更不会去思考接下来出现的“灾劫”,等梦境缓慢稳定下来后,他就会控制自己坠出。
现在是地铁碰撞结束后的第6分钟,废墟的挖掘工作已经铺开,博洛尼亚学派最先一批会员也闻讯赶来。
“两千人的规模?赫胥黎副校长畸变后死亡!?”在郁金香广场值守的施特尼凯校长,此刻脸色异常难看。
“指引学派那位音乐家范宁,刚刚连着解决了三位隐秘组织成员?正在前方搜查最后一位?”另外两位会员也在向琼以及现场维持秩序的警察们了解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