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也没能幸免,直被划破了咽喉。几员本就醉意朦胧,韩劭又是有备而来、骤起发难,兔起鹘落之间连杀帐内五人,竟还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阿姊,仇人寻见了!你不要着急,今夜便将那正主送去黄泉!”
他弯腰将几人抛入毡上,并抓起泥土覆盖住他们的伤口以掩饰血腥味,自己出帐让夜风将身上血腥气息吹散,然后才以迷路为由继续往郭正买的宿帐行去。
然而正在这时候郭正买披甲行出,因为敌军向大桁逼近不得不将警戒升级,见韩劭行来便着令他跟随在自己的亲兵后方一起往雾气更浓的营外行去。
此夜的大桁南北注定平静不了,在表兄韦粲的强力推举之下,柳仲礼终于得以担任入援诸军的总盟主,获得了名义上号令诸军的权力。
但柳仲礼也深知想要让诸军真正敬畏服从,还是需要有足够辉煌亮眼的功事。之前邵陵王萧纶引军败走,裴之高等淮南人马则与鄱阳王萧范勾连密切。另有其他宗室、镇将各有矛盾,整个联军内部人事复杂至极。
到目前为止抵达畿内周边诸军当中,可以说只有柳仲礼与韦粲他们作为太子嫡系心腹,才是真正的急于解救建康之危,其他的几路人马则就对两宫安危没有那么在意,甚至还有可能暗自期待侯景乱军能够带走两宫。
“建康之危能否解除,在此一战!”
入夜后,柳仲礼从新亭直访韦粲大营,告知表兄自己的作战计划,他自己将移营大桁,在正面与侯景进行交战,希望韦粲能够进军青塘,切断石头城与建康的道路,并且从侧方威胁敌军的桁北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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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诸军皆驻扎秦淮河南,裴之高等部甚至还远在江中,韦粲自知此去青塘便是深入敌内,一着不慎策应不及便有可能陷入敌军重围之中,但在柳仲礼的力劝之下,再加上他也急于解救东宫,于是便答应下来准备冒险一试。
夜中雾气更大,伸手不见五指,就连船头悬挂的渔火船灯都被雾气压缩成一团不显眼的光斑。
这样的情况自然加剧了行军的困难,既要避免被敌军斥候发现,又要确保及时赶到青塘并且将营地扎筑起来,韦粲一行可谓是辛苦有加。
突然夜色中传来杂乱的金铁交鸣声,韦粲命人入前探望,才发现前方河湾溪塘里存在着一个敌方不甚起眼的哨望点,十几具敌卒尸首被屠戮在哨点周边,一名浑身浴血的兵士正吃力的将战刀从一个将领尸体上抽出,而这兵士本身也是腹背受创,伤重垂危。
“此间乱卒莫非尽是壮士所屠?”
韦粲入前打量战况,不由得对那重伤摇摇欲坠之人肃然起敬,便又说道:“某等勤王师旅夜行击贼,请问壮士贵姓?肯否附义同行?”
“萧家老公,纵恶养贼,使我亲人俱遭屠杀。我杀贼报仇、死而无憾,但绝不再为梁家使力!什么勤王之师,与贼师无异的豺狼野狗罢了,宁死涂中,不与同行!”
韩劭终于手刃仇人,憋在胸膛一口气便是一泄,听到韦粲此言,口中不由得便冷笑连连。
韦粲听到韩劭此言,神情不由得一黯,但见此人已是伤重垂死,便也未再计较其人失礼冒犯,着令随从留下一些治疗刀创止血的药物,并将此人挪到更加偏僻位置安置起来,自己则继续行军。
韩劭本是报着必死之心,却没想到还有这一番际遇,伤痛将欲昏厥之际,咬牙沉声向韦粲随从发问道:“请问你家主人是何姓氏?来日不死,我必报此恩。”
那随员闻言后便笑道:“我主公乃是京兆韦氏韦开府嫡传永昌侯,你这亡命之徒若能侥幸不死,便藏匿偷生吧,倒也不须你来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