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睿闻言后便连忙点头,然后便又垂首说道:“东强西弱,定势已久。今之所以战事不顺,皆因羌贼谋断诡诈所致,然则诡诈之计终究邪道,至尊大不必以此为忧,吾国明君贤臣、将士忠勇,只要能够稳住前阵,勿再生乱为敌所趁,破敌解困实非难事!”
“今日召王入宫,所为正是此事。虽然从容笃静可以制贼,但国事繁忙,同样不可停滞不理。破贼之前,我需要坐镇晋阳、安定宫室,都畿方面难免就乏于视察。”
高洋讲到这里,先是顿了一顿,旋即便又望着高睿说道:“太子正道渐晓事矣,但若真正大事委之,仍然有欠火候,还需要有忠诚稳重、诚实可信的大臣辅佐。今与羌贼交战,陇西李氏素来都与山东名门渊源深厚,在朝大臣多难信任不疑。至于宗中诸人……”
高睿听到这里,顿时也竖起了耳朵,神情变得更加严肃,呼吸都微微收敛。
“我门中诸弟数虽不少,但仍有数人少不当事,年长当事而能称仁厚者,亦是乏乏。恐怕没有几人肯于用心关照少徒犹子长大成人……”
高洋先是长叹一声,言语中毫不掩饰对自家兄弟的猜疑,而高睿听到这话后,忙不迭翻身作拜道:“臣幸与陛下、与诸王一脉所生,血肉情浓,难为割舍。常山王等更与陛下同胞同种,亲犹一体……”
不待高睿把话讲完,高洋便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转而又沉声道:“人情如何,我早有体悟,不劳王再为开解。今日召你至此,便是想要委派你归朝辅佐太子监国处事,王可愿往?”
讲到这里的时候,高洋心中也是不由得泛起一丝无奈乃至于羞涩。他身临帝位多年,对人对事自然也都有着自己的一套方略,可是时至今日正当危难之时,才发现过往所经营的一番人事都有些信不过。
如今兴兵来寇者乃是出身陇西李氏的羌贼李伯山,只看北齐国中前后离去多少前往投奔,可知这些关东名门无论如何优待礼遇,终究还是对与自己相同出身背景之人抱有更大的认同感。哪怕国中一些人仍无去意,不过是此间权势富贵留人罢了,而非真的对其大齐社稷忠心耿耿。
包括高洋倚重多年的宰相杨愔,尽管高洋并不怀疑杨愔会背叛他,但在这样一个局势背景之下,想要让其他人也对杨愔信任不疑注定是很难的。
高洋离都之后不久,杨愔便被常山王等轻松架空,当中就有着这样的原因。哪怕是高洋,对此也有些无可奈何,因为他如果真要对杨愔毫无保留的力挺,话题无疑就会激化到鲜卑还是汉人的取舍矛盾,届时便又会有许多的纠纷翻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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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自家兄弟们,那就更加的一言难尽了。高洋对于亲情本来就是比较淡薄之人,青少年时期更是饱受家人冷眼嫌弃,篡国自立后虽然也任用亲族,但主要还是出于政治上的考量,真正基于亲情的因素则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