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也是知道自己失态,擦了擦眼泪,看了看刘备和关羽,说道:“大哥,二哥,你们……你们不怪我?”
刘备笑着说道:“不怪,不怪。”
“怪你作甚?”关羽拍了张飞一下,“下次自己多留意小心些就是……”说着说着,关羽忽然眉眼一立,宛如长刀扬起,扫向了在远处正在指挥着兵卒的另外一名军司马刘隶。
刘备察觉到了关羽的异样,也顺着关羽的目光望去,沉吟了片刻之后便摆了摆手,轻声说道:“二弟勿需如此……陈……子诚是子诚,经国是经国,不可混为一谈……”
关羽依旧盯着刘隶,说道:“某知大哥心善……然此人与陈贼亦多有往来……”
刘备琢磨了一下,依旧是摇头,轻声说道:“若是之前,倒也可疑,然当下光景,你我又有何物可以供其图谋?二弟,休要冷了人心……再说,经国与子诚同为军司马,自然多有往来,此事也不足为奇……”
“嗯……”关羽听闻,缓缓的点了点头,这才从刘隶的身上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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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找出了失败的原因,但是不代表就能摆脱现在面临的困境,接下来要去往何方,依旧是一个需要详细考虑的问题。
二次攻克徐州失败,这不仅是刘备的痛楚,也是徐州百姓的痛苦。自从陶谦时代开始,一直到现在,徐州就没有少过纷争。因此,许多徐州人也逐渐的逃离,随着人口的下降,徐州也不再是一个富庶的地方,而是出现了十室九空的情况。
最为关键的一点,徐州介于曹操,袁绍和袁术中间,在三方之间摇曳不定的墙头草,终究是滋味不怎么样,也谈不上什么稳定发展,只要稍有壮大的苗头,立刻就会引来多方的关注,这个事情,刘备经历过了一次,也不想要再经历第二次。
一旁的兵卒将野菜粥烹煮好了,淡淡的食物香味弥漫开来,刘备拍了拍手,站了起来,笑着说道:“走,先吃饭去!吃完了……我们去荆州!”
“荆州?”关羽皱了皱眉头。
刘备笑着说道:“荆州人主,乃汉室宗亲,又有八骏雅名,当欣然而纳吾辈也……”
“我不是说荆州不好……”关羽跟着走上了几步,低声说道,“大哥,你知道我的意思……”关羽也是清楚,毕竟现在北方要么就是曹操,要么就是袁绍,唯有南方似乎还有一些空间,可是就这样前去投靠,就等于刘备再一次沦为小弟级别,仰人鼻息而活。关羽是骄傲的,所以他也不愿意,不想看到刘备去委曲求全。
“二弟心思,某自然知道!”刘备哈哈大笑,笑容明朗光亮,将手向前一指,犹如剑锋一般,斩钉截铁的说道,“只要我们兄弟三人位于一处,心于一处,便是千般困顿又有何妨!定有一日,终将杀出一条光华大道!”
关羽抚过长髯,微眯双眼,傲然应答道:“如此,便去荆州!”
刘备哈哈笑着,笑着,点了点头,朝前而行。
关羽和张飞一左一右跟在刘备后面,腰杆笔直,如同出鞘的刀剑,依旧锋芒,就像是当年从桃园出发的情形一样。
虽然人到中年。
虽然一事无成。
虽然再度兵败。
虽然衣食无着。
但是败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败了之后便再也站不起来,躺倒在泥滩之中化为脓血。
刘备的笑容依旧灿烂,明亮,带着宛如孩童的纯真,让人看了似乎就能温暖起来,也似乎是和当初没有经历过失败之时的笑容,一模一样。
唯一和当年不一样的,便是在刘备脸上的多出来的那两三道皱纹,隐藏在明亮的笑容之下,深刻得就像是一道道伤疤,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割裂着,拉扯着,刺痛着,提醒着刘备,告诉刘备他依旧是一个失败者,儿时的梦想,兄弟的承诺,兵卒的期盼,都还没有能够实现。
“只要不低下头……”刘备眺望着远方,昂然而道,“便依然可以看得见整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