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喜。
因为汉武帝听闻喜讯所改的名字,现在则是没有了多少的高兴氛围。
和诸葛亮的遭遇并不一样,张时在河东很是折腾。
当然,某种程度上来说,张时和诸葛亮摆出的态度完全不同。张时到了河东的时候就是非常的嚣张,就像是一大只绿头苍蝇在准备吃饭的时候绕着饭桌嗡嗡乱撞,又像是闻到了屎味的野狗在拉到一半的时候就跑到了一旁狂吠……
可就是张时这么嚣张的态度,让人不禁有些忌惮,害怕一巴掌下去,手上黄白浆汁不说,还说不得打翻污染了自家的饭菜,亦或是被野狗吭哧一口咬在屁股蛋上……
这么恶心,还是让旁人去打罢。
于是乎这个旁人,就一层层的往上,送到了裴茂这里。
裴茂却没有动。
就像是没有听见苍蝇或是野狗的声音。
裴茂没有动,河东上下的其他什么人自然也就没有动。
可是……
没动不代表着事情就可以就这么结束了。
几人匆匆骑着马奔来,然后下马之后还没有完全站稳,甚至都没有和周边的人一一打过招呼,一边低声喊着,一边便是急急的往院内赶去,『得了消息了!骠骑三月至!』
『骠骑欲巡河东!』
『骠骑将军三月将至河东!』
『骠骑将军要来了!』
仿佛像是春天的雷霆一般,在整个河东上空引起了震动。
张时像是一条疯狗一样在河东上下乱窜,让人恨不得将其一脚踹到阴沟里,然后再乱棍打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裴茂一直都没有发话,使得河东这里的人也都只能是忍着……
然而现在,不仅是张时来了,甚至骠骑将军斐潜还要来,听闻关中的前期的准备工作已经在做了,据称时间会定在三月初,这让原本就有些惶恐不安的河东郡县,更加的慌张起来,不少人急急奔来了闻喜之处,要找裴茂拿个主意。
自从河东卫氏败亡之后,裴氏可以说是一家独大,基本上河东上下大小郡县,都有裴氏,亦或是裴氏相关的身影。
家族大了,有时候是一件好事,也有时候是一件坏事。这个道理,跟林子大一样。
裴茂坐在自家院子里面的后山的小亭之中,看着后山的树林。
这几天来,尤其是张时到了河东之后,裴茂就没有离开过闻喜的自家庄子。甚至是张时到了这里的时候,阴阳怪气冷嘲热讽,裴茂都装作什么都不懂,一点都不在意的好好招待一番,然后又恭恭敬敬的将张时给送走了,让张时憋足了的劲都打在棉花上。
战场上,普通农兵是不算首级之功的,砍了多少都没有用,只有甲士的脑袋才算首级。
所以在河东这一块新的战斗之中,张时砍了多少小吏其实不算什么,唯有裴氏,亦或是裴茂的人头,才算是首级之功,战场大胜。
裴茂觉得后颈上有些发凉,不由得伸手摸了摸,然后微微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骨头。
『家主……』亭外的仆从毕恭毕敬的禀报道,『三房公来了……』
裴氏很大,在河东都已经是繁衍百年了,因此分出了好几个房来,繁杂无比。裴茂只是其中一支,并且比较大的一支而已。
裴茂沉默了片刻,淡淡的说了一声,『有请。』
不多时,先前那急急奔来的中年人一身风尘的到了亭外,拱手为礼,『拜见二兄……在下一身尘土,就不进去妨碍二兄清净了……只不过这关中已有确凿消息,骠骑将于三月至河东……』
『该来的,终究是会来……』裴茂叹了一口气,『老夫知道了……若是仅有此事,贤弟不妨先去歇息一二……』
亭子之外的人满脸的风尘,一头的汗水,驻足不动,『二兄,这个……骠骑将至,当下应如何应对?二兄多少要给个章程啊……』
『章程?』裴茂捏着胡须,仰头望天,若有若无的问了一声。
亭外的人再次拱手,『正是……』
『唉……』裴茂望着天,叹了一口气,『为何此时方来询问老夫应当如何?之前胆大妄为之时,又去了何处?』
『这个……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毕竟族中不少子弟,都仰仗裴公指引啊……』亭外的人弯着腰,低着头,『裴公身为族中长老,宗内领袖,总不能……总是不能见死不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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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茂捏着胡须,迟疑许久,终于叹了口气,没人知道他在叹息什么。
……(〒︿〒)……
先是地面微微的在震动,然后便是空气也仿佛一同震动了起来一样。
春天刚冒头不久的青草再一次的被踩踏到了泥土里,带出了大小不一的土块,然后这个震颤便是在这样的泥土泼溅之中越发的大了起来,逐渐变成了连绵的轰鸣,从小草坡的对面传了过来!